六长山修仙记 第九章 大胖媳妇卖房，另谋出路

过去的这一个多月，大胖媳妇每天都烧香，杨静没规定什么时候，所以大胖媳妇就自作主张，想什么时候烧就什么时候烧。周一到周五，儿子要上学，她送儿子到学校，自己去上班。晚上接儿子回家，做饭，吃饭，洗洗涮涮，基本上都9点多了。她再出门，走过半个小区，到大胖的房子里，给黄鼠狼烧香。

起初，大胖媳妇怕别人知道自己家里供奉着黄鼠狼说三道四，她晚上9点多的时候出门，在外面聊天的人还未散去，所以她只好等到10点多。偶尔累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有时候醒过来都已经12点多了，她咬咬牙，还是坚持去烧香。有时候赶上生理期，特别不舒服，一觉睡到天亮，当天的香就没烧。

大胖媳妇心宽体胖：“黄大仙儿啊，我没忘记烧香啊，昨晚上真是累得睡着了，我的心意在呢，今天烧两遍，把昨天的补上。”再后来，快要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凉了，吃完饭出来溜达的人不多了。按理说，大胖媳妇8、9点钟出门，肯定没问题，但是她天生怕冷，一个胖子，那么厚的脂肪层，竟然抵挡不住寒气。这样一来，她就更不愿意出门了，周一到周五，总会有那么几天，不去烧香。每次她都能宽慰自己，然后周六周日的时候，补回来，甚至一天烧3遍香。

两个月过去了，大胖媳妇看着屋里的墙被熏得发黄了。秋天来了，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大胖还是每天躺在床上。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媳妇吵架了，护工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家里，尽心尽力地伺候大胖。不得不说，他比最开始的时候好很多了，至少不那么频繁地流口水了。虽然右半边还是完全不能动，但是左手能一点一点地抬起来了。

他看到媳妇烧香，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大胖媳妇懒得去猜，只把烧香当成一个任务。可是大胖每次支支吾吾发出声音的时候，都是在怒吼，他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现在的自己就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他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想起麻将馆的事，想起老太太的事，想起黄鼠狼的事，想起车祸的事，想来想去，没想出任何结果。唯一能让他好受一点的就是儿子幸亏没事儿，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可是自己现在这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脑子没坏，身体动不了，这滋味太难受了。

一个周六，大胖媳妇烧完香，让儿子在大胖这边的房子里写作业，顺便照顾一下他爸，有事儿的话就打电话。她骑着电动车回了娘家，自从大胖出事，她周一到周五接送孩子上下学，周六日还要给大胖做饭、喂饭，他只能喝流食，为了补充营养，时不时地还要输营养液。折腾了三个多月，大胖和他媳妇，都瘦了两圈。大胖媳妇忙得顾不上回娘家，但是昨天晚上她亲妈打电话说有急事，大胖媳妇这才急急忙忙地回娘家。

到了娘家的楼下，她张口就说：“妈，出啥事了电话里说还不行吗？我都要累死了，家里走不开，大胖拉屎尿尿都……”没等她说完，她妈就一把拽住她往楼上走。

“你后半辈子就天天这么伺候他拉屎、尿尿？”大胖媳妇的亲妈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看着自己的亲闺女这么遭罪，她这个当妈的当然心疼。这几个月，除了隔三差五地帮着接送一下外孙，她还办了一件大事。

“大舅，你啥时候回来的？”大胖媳妇刚进屋，就看到她的老爹和大舅坐在客厅里。

“燕儿回来了，我昨天晚上坐火车到的。”大胖媳妇名叫赵燕，听到大舅喊自己“燕儿”，她心里觉得既温暖，又委屈。这么多年了，别人一直叫她“大胖媳妇”，有时候她都不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她大舅在省城的大医院工作，虽然退休了，但是宝刀不老，时不时地被医院聘请回去做顾问，有时候也是私人诊所的外聘专家，收入不菲。

大胖媳妇的父母都是厂子里退休的工人，文化程度不高，家里虽然不缺吃穿，可是和大舅比起来，那简直就叫穷人。加上两家人一个在偏僻的小城市，一个在省城，所以来往并不多。大胖媳妇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加上长得又胖，所以当初才低嫁给了孙大胖。这在大舅他们一家看来，相当于穷上加穷。大胖媳妇的亲妈原以为两家人估计这辈子也不会见面了，要不是看姑爷瘫痪了半年，不忍心自己的闺女下半生无依无靠，她才舍不下这张脸去求人。

“你大舅忙得很，知道大胖的事情了，特意来看看。咱们不能那么迷信，要是有病，还是先治病要紧。咱们这的小医院水平有限，你大舅医道高，先让他看看，不行再去省城。”大胖媳妇的亲妈一股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

“妈，你就知道折腾人。我大舅多忙啊，再说了，那瘫痪不是感冒发烧，说好就能好的？电视上那些植物人，不都是几年才动动手指头吗，大胖现在都能抬胳膊了，慢慢养着吧。”大胖媳妇之所以不愿意经常回娘家，一方面是真忙，真累，家里真走不开人。另一方面是她妈每次都对她发出灵魂拷问：“你就打算这么伺候他一辈子？撞车的那家人可就只掏一年的护工费啊，一年以后，怎么办？家里有多少钱能这么造啊？就算你卖房子，大胖还是不能干活，这点钱，能够花吗？孩子还上不上学了？要是一直瘫痪，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燕儿啊，当初嫁给孙大胖是你自己愿意的，妈不拦着，可是现在你得听我的。咱们也找人算命了，你也烧香供奉黄鼠狼了。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到时候咱们雇一辆车，拉着大胖去省城的大医院看一看。实话跟你说吧，你大舅虽然不能治瘫痪，但是他见了一辈子病号了，能估计个大概。也让其他人看看，咱们尽心尽力给大胖瞧病了，还拉着他去省城住院了，把你婆婆的那个房子卖了吧。咱们不占人便宜，用卖房子的钱给大胖看病，看好或者看不好，花完这些钱，就行了。我和你爸岁数大了，就你这么一个姑娘，这些年也是把大胖当儿子看待的，可是你和孩子得活着啊，如果将来真的是要遭报应，我来承受。”大胖媳妇的亲妈，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妈，你说啥呢？”大胖媳妇不傻，她当然知道是为自己好，也跟着哭起来。

“哎呀，行啦，现在不是商量着咋办吗，别哭了。”大胖媳妇的亲爹推了推她们娘俩。

大舅是医生，见过了比这惨烈百倍的嚎啕大哭，所以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早就麻木了。他心里明白了一件事，这次叫他过来，表面上是给大胖看病，实际上就是演一场戏，让别人知道，这家人对待孙大胖，已经仁至义尽，堵住悠悠之口。一想到赵燕儿是他从小抱着长大的，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是无论是她结婚，还是生孩子，他都给过大红包。所以，那就顺水推舟吧。

“燕儿，你妈是为了你好，大舅也支持，咱们先去看看大胖，然后我联系省城的医院，办理手续，等放了寒假，咱们就去住院。万一有奇迹呢，走一步看一步。”大舅的这句话，给他们一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