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师傅,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市公安局的,有点问题想问一下您。”
马路边,一间狭小略显昏暗的平房门前,季笑一只手拿着手抓饼,狼吞虎咽地狠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出示警官证,向快递员询问道。
眼前正在搬运快递的站点小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支支吾吾懵了好半天。
这已经是季笑走访的第八家快递点了,游荡了一整天,一无所获。
以发现雕塑的荒郊为中心画圈,囊括了三个辖区。想到那人当夜是徒步去丢弃的雕塑,所以推测那人的家应该离案发地不会太远。经过筛选后,发觉最有可能接受过雕塑的快递驿站共计有十二个。
“你要做啥?俺能晓得滴一定实话实说。”站点小哥举手保证。
“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经受过什么特别重的物件?”
“特别重?”站点小哥瞪大眼睛。
“对!”季笑见状一下子兴奋起来,看这样终于要有收获了。
然而站点小哥接下来的话,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大哥,俺们每天接受的货品成百上千,像电视机嘞、电冰箱嘞,还有衣柜这种大件货也是时常会有的,所以你说的这个条件俺还真没有仔细留意过。您嘞还有别的具体嘞特征吗?”
季笑挠了挠头。
“就是那种……需要好几个人抬,又没地方放的那种。”他瞥了眼眼前这个小平房,意有所指。
“没有,大件的俺们一般都放门口,不往屋里放。”站点小哥有点不高兴。
“那又没有什么件是你最难忘的?”
“有!鲱鱼罐头!呕……上次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买的假冒伪劣产品,罐头都破了,汁水流的哪儿都是啊……呕……”说起这个,小哥一脸懊恼。
“熏了俺们好几天不说,最后还让俺们赔的罐头钱,哎呦,别提了,可窝囊死了!”
“……”
“还有别的吗?”
“么有啦。”
“真的没了?”
“千真万确啊!”
“不好意思,那……打扰了。”
季笑叹了口气,强忍着失落的心情,笑着向站点小哥告别,转身便要离开。
可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吵吵声。
“咋!这么些东西不搬,又想偷懒把活儿都留给俄?”
“哪有嘞,警察同志来问点东西,这不就耽误了吗,你说你这个人,咋内心这么阴暗呢!”
“净瞎说,一个捡快递的,又没做啥子违法的事,问啥嘛,你就是想偷懒!”
“……”
季笑回头,见不知从哪又来了一名快递员,此刻正和先前的那位站点小哥争论呢。
季笑会心一笑,却是对此习以为常,早已见怪不改了。孔子曾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实乃人之本性也。
他看了看导航显示的路线地址,正准备继续去下个快递站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呼喊“警察同志”。
再度回头,却见刚到的那位快递员正冲他拼命招手。
季笑连忙小跑回去。
“警察同志,这个瓜怂懂啥子嘞,活儿都是俄干滴,有啥子情况你直接问俄好叻。”
季笑哭笑不得,随后又把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有,当然有!死沉死沉的!”
“我记得那是上个月,这厮回家生闺女了,那天就我一个人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俄点背,这货前脚刚走,快递车就来嘞,好家伙,那叫一个大,那叫一个沉啊,俄跟送快递的三个人都没能搬动……”快递员一脸悲催地说。
“那个件儿,我记得有这么大,这么高……”随后,他比划着说道。
“长一米半,宽一米,高三米。”季笑掏出本子记下,心中暗忖:看来买的是未加工的胚料啊。
“最后这件快递是哪家哪户签售的您还记得吗?”季笑问。
“当然记得喽。是那边那栋老年公寓,‘7B’那家签收滴。那栋楼啊,年久失修,护栏都脱落了,楼道还特别窄,我们费了好大滴牛劲才送上去咯。”快递员道。
季笑连忙记下几个关键词,老年公寓,7B。
老式的楼房,一层往往只有两户,门牌号也只有两位。前面的数字表示的是楼层,后面的字母表示的是具体的位置。往往靠近下楼梯口的那家标为A,靠近上楼梯口的那家标记为B。
“不过奇怪的是……”快递员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奇怪的是?”
“那家一直都是一个单身女孩子自己住,但那天出来签收的却是个男人。”
“……”
问清了那栋老年公寓的地址后,季笑便赶忙动身。
根据手机上查询到的信息,那是一片建于八十年代末的家属住宅楼,是资源缺乏时代量产的廉价住宅,材料和工艺都很差,晚上不隔音夏天不隔热冬天不保暖,开裂掉墙皮更是极其严重的。
后来城区规划,将那一片老楼整合成了一个小区。说是小区,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在外面围了个围墙,扩建了一个小公园罢了。
这类住宅没有现代意义上的物业去维护修缮,有些所属单位甚至都倒闭了,无人管无人问,外观大多残破不堪。
原本这些房子是属于公家的,但自1998年,全国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实行住房私有化商品化以后,一些目光长远的人便将这些房子买了下来,留作出租用。
这些房子虽然又破又旧,不能和现在的商品房相提并论,但是它也有它的优势,那就是房租低廉。
当季笑按照地址来到这个小区时,被眼前的场景深深的震惊了。放眼望去,所有的住房都是灰蒙蒙的,房子的外立面不是水泥就是红砖,建造的极其粗糙。
且随着时间的冲刷和风吹雨打,这些房子给人一种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感觉。
“怎么会有人愿意住这种地方?这明显老住宅改造没到位啊,这都属于危楼了,有时间得跟领导提一下啊。”季笑皱着眉头,低声嘀咕道。
可随着他走近这个小区,眼前的一切又让他对先前的疑问有所释然。
楼道前,大爷们围坐在一块儿下着棋,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围观起哄的,有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也有红着老脸反驳围观者的。
大妈们多是坐在花坛边上,缠毛线的缠毛线,织毛衣的织毛衣,还有哄孩子的,手上不闲着,嘴里也不闲着。
五六岁的孩子们蹲在沙地里玩着沙子,八九岁的孩子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揣着根木棍四处“行侠仗义”。
拮据窘困的年轻情侣手挽着手,绕着公园四处走走,花田月下,你侬我侬。
“真好呀。”季笑感叹。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地方还会有人愿意租,租金低廉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和谐的邻里关系。
彼此之间好似一家人,这在生活压力愈发增强的当今社会,是很难见到的。
不过这对于季笑来说,倒也是个好事。正因为邻里关系和睦,所以对彼此家事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有什么事儿倒是好打听。
“不好意思耽误您点时间,我是警察,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林晓喻,您认识吗?”
季笑走到大爷们下棋的人堆前,拍了拍其中最瘦弱的一个肩膀,问道。
“啊,我就是啊。”
那个肩膀的主人回过头来,竟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姑娘。此刻,她啃着一个大鸭梨,手里还提着一兜子蔬菜,显然是刚从超市回来不久。
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展开手中装有大鸭梨的塑料袋,甜甜的笑道:“要吃一个吗?”
晚风拂过,青丝飞扬,女孩儿俏脸微红,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季笑同样脸色通红。
只一眼,惊为天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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