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高架上,一辆满载货物的快递车正极速奔驰着。外边下着蒙蒙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灯光打在雨幕中,视线受阻,倍感压抑。
一旁的妻子刚刚喂完了两个月大的孩子,撂下衣服,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自己的委屈。
男人抿住双唇一言不发,默默的忍受着妻子的指责与喝斥。
他知道,刚刚生育过的女人都多多少少的会出现一些心理问题,很多时候都是言不由心,所以没有较真的必要,等她发泄出来就好了。
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踩油门的脚还是不由得渐渐加重。
是哪句话真正的刺痛了他?
是那句“别人家的老婆这时候都在家睡热炕头,暖和和地坐月子,而我却得带着刚满月的孩子跟你东奔西跑的送快递……”
又或是“人家三十岁房子车子什么都有了,再瞧瞧你,同样三十岁,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还得在外面租房子住!”
还是那句“老娘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呢?!”
或许,男人自己也不知道吧。
车子下了高架,继而向着荒郊小路去。车上运送的都是一些加急的快件,天亮之前得运往市中心的物流站。这条小路是最近的路线,尽管可能崎岖了一些,但至少不会晚点,这样他的加急辛苦费就保住了。
大概是心神还沉浸在妻子的指责之中,以至于在前方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随着妻子的一声尖锐惊叫,车子猛然间来了一个横向飘逸,车身一阵摇摆,像是浪潮之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舟,轮胎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印记。
孩子似乎在这场意外之中不小心可碰到了额头,此时正哇哇大哭。妻子一边哄弄着孩子,一边惊魂未定地咒骂着自家男人。
男人此刻也是一脸的慌张,他手忙脚乱地拉上手、打开双闪灯,紧张地下车查看着。
将周围仔细的检查了一个遍后,他终放下了心,没有撞到别人。也许,那个黑影只是他一时分心所产生地错觉吧。
“我去解个手。”
他回到了车上,先是将车辆停正,随后交代了一声,在妻子眼神不善地注视下,狼狈逃窜。
雨小了,只剩零星半点,老天似乎也在可怜这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小路的一旁就是一片大水塘,过去曾被人承包作养渔用,但现在也都荒废了。
男子望着面前的一泽死水,心下无不悲叹。从兜里摸摸索索地掏出了一包烟,轻车熟路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与那呛人的烟雾一通喷出的,还有那满怀惆怅跟惊心动魄。
烟酒,是一个男人用来治疗自己的最好方式。
原本,他也不会抽烟,他也讨厌这股味道。
但是,他会难过。
妻子生气难过的时候可以大声哭出来,可以蛮不讲理,可以打滚耍泼。
但是他不可以。
也没有太多的缘由,就只因为他是男人。
于是,他学会了抽烟。每当他难过的时候,就拿出一根烟来,感受着那种呛鼻熏嗓、撕心裂肺的苦楚,权当是已大哭一场。
一根烟就那么短,风吹一点,雨打一点,顷刻间就已经到头了。男人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疗伤时间过了,该启程为生计奔波了。
他丢下烟头就转身向车子走去,可在开车门的时候,他无意地瞥了一眼,似乎那烟头还未灭。
他想了想,又转头回去,用脚将烟头深深地按进泥土里。就在这时,他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起初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草丛里的石块儿,一时心头起念,似是想要借此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于是便稍微使劲儿地又踢了一下。
这一下,竟然从矮草丛之中踢出了一截苍白的手臂。
男人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连夜驾车导致地视觉疲劳,产生了幻觉呢。毕竟刚才那个黑影不就是个错觉吗?
他俯下身子,拨开草丛,那一刹,他瞳孔皱缩,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双腿用力地蹬着地面,拼了命的往后爬着。
他面色惊恐,情绪崩溃,带着哭腔向妻子吼着。
“老……老婆……”
“快!快报警!”
“死……死人啦!”
草丛之中,露着小半张沾染着泥土的女人脸颊,那只狭长的大眼睛此刻正无神地凝望着星空。
……
凌晨三点整,接到报案的江沿市警署刑警第一支队立即赶到并封锁了现场,男子跟他的妻子被带到一旁询问事件详情,余下的干警们纷纷参与搜寻打捞。
一位身穿长款风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靓丽女子此刻正迈动着大长腿,穿过警戒线,向着人群中央走去。
靓丽女子所过之处,警员们纷纷同她打着招呼,无不喊上一声“萌姐好。”
该名靓丽女子正是江沿市警署刑侦技术部门的头号法医,孙萌。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
其师承“鬼手”刘伯恩,在大学期间便因技艺娴熟高超而被警队破例接纳,至今已参与案件上百起。
“王队。”孙萌冲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干警声音清冷地打了个招呼。
王队全名为王旭凯,是江沿市警署刑警第一支队的大队长。他向这位年轻的法医点头微笑,随后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后者的头上。
“小心感冒。”他说道。
孙萌捋了捋自己湿润的长发,随口道:“刚刚在洗澡,接到通知就打了个车过来了,没事。情况怎么样了?”
王队苦笑一声:“害~,虚惊一场。也不知道是谁,整了个光溜溜的破烂雕塑丢在这儿了,这小两口还以为是真人呢。”
“雕塑?”年轻的法医愣了一下,“据我所知,雕塑所采用的材料大多数都是石材,比如花岗石、大理石、砂岩跟水泥之类的,其他的也不过是一些木头、陶瓷,用这些材料雕刻出来的,怎么会无法分清是不是真人呢?”
“我觉得有必要对报案人进行采血和验尿。”她认真地说道。
王队哭笑不得:“你是怀疑他酒驾跟吸毒?”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孙萌道。
“其实也不能怨他。”王队招了招手,将这位年轻的法医带到了打捞上来的雕塑前,说道,“你看,这个雕塑的细节处理的可是很专业的,你看着这皮肤扭曲处的纹理,这眼睛,这表情,可以说是一件顶级的艺术品了,天昏地暗的,视线也不好,在恐惧心理的作用下,一时难辨真假也情有可原嘛。”
年轻的法医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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