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迷城 第六章（1、2）

1

清晨，新兵连宿舍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和鼾声都清晰可辨。刀班长走进宿舍，环视了一下睡得正香的新兵们，冷笑着举起手里的哨。

随即，一阵尖利的哨声打破了空气的宁静，新兵们纷纷惊醒。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内务，一分钟后集合！”刀班长转身出去了。

新兵们似乎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都在努力的加快速度，但却是手忙脚乱。

“俺的裤子咧？”一个新兵喊道。

“干哈呢，你拿我腰带干哈啊？！”

“这是弄啥了……这个床单呀……不中不中，还得重来……”

宁智凯小心地叠好被子，迅速穿好军靴。

“走了走了！”叶凌风喊他。

“噢。”

新兵们戴好头盔，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

训练场前，不时有冷风吹过。新兵们全副武装，整整齐齐地列好了队。“多了十五秒……”刀班长铁青着脸，指着远处，“看到那个山头了吗？！给我攻下来！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新兵们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脚下发力，冲了出去。训练场外是一条长长的山路。十分钟后，不少新兵已经大汗淋漓，长长的迷彩队伍渐渐拉开了距离。宁智凯扶了扶头盔，一步不落地跟着。

旁边，刀班长在跟着跑：“你们在散步吗？！快点！后面的跟上！快！”

一段石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头漫布着。新兵们迅速卧倒，摘下自动步枪，双手横持，匍匐前进。宁智凯双臂着地，一点点前行着，不一会就被石头硌得生疼，速度慢了下来。

“快！加快速度！”刀班长举着喇叭大喊。

“是！”

石路刚过了一半，宁智凯身上的迷彩服已经湿透了。右臂隐隐作痛，脸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在石路上。他喘着粗气，渐渐停了下来——实在太累了。

“快走啊！”宁智凯一回头，叶凌风满头大汗地跟了上来。宁智凯扶了扶头盔，继续向前冲，汗如雨下。似乎这段石路没有尽头。

“快！加快速度！”刀班长举着喇叭，来回扫视着新兵们。

又过了十分钟，新兵们陆续到达山头，累得气喘吁吁。宁智凯大汗淋漓，右臂隐隐作痛。叶凌风站在旁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这就不行了？”刀班长站在队列前，“作为一个兵人，体能是必过的一关！在战场上，你们要跑得过敌人，跑得过子弹，跑得过战机！区区这么点路就这样了？！你，还有你，出列！”

宁智凯和叶凌风心里一惊——正指着他俩。

“去，再来一个来回。”刀班长慢悠悠地说道。

新兵们大感诧异，但又不敢出声。宁智凯又是不解，又是气愤。叶凌风的眼中也充斥着不可思议。

“报告！”宁智凯开口了。

“讲！”

“我们为什么要再跑一次？！”

“哦对，我差点忘了。由于你们俩的原因，耽误了整个连队的到达时间！你们两人犯错，集体都要受罚！”刀班长大吼着。

宁智凯这时才想起，自己和叶凌风是最后到达的，心里无奈得很。石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想到这，右臂又痛了起来，汗水滴上去，更痛了。

“全体都有——向左转，跑步走！”

“啊———”新兵们冲了起来，宁智凯心中很不是滋味，随即跟了上去。

远处，南连长举着望远镜，看着狂奔在山路上的新兵，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刀还是这么狠！哈哈……”

山路上，新兵们还在疲惫的狂奔，一双双乌黑的军靴不断地踏过大大小小的石头。宁智凯不甘落后，加快步伐，渐渐冲到了第一集团，脸上满是不服。

2

中午，温和的阳光四处散落，食堂周围香气四溢。新兵们已经卸了背囊，整齐划一。南连长站在队列前，望着疲惫的新兵们：“有些累，对吧？可这是必修的一课！因为你们是战士，是保卫祖国的钢铁力量，现在的训练很苦，以后会更苦！同志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看着这群不服输而又青涩的小伙子们，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南志斌的心头。刹那间，心里万分感慨。

“全体都有！”刀班长走到队列前，“解散！”

新兵们争先恐后地冲进食堂，只有宁智凯慢慢地走着。刀班长看着他，若有所思。

宁智凯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脸上写满了不服，心里的倔劲依旧燃烧着。

“呼，累死了！”叶凌风揉了揉肩，转眼瞥见宁智凯：“你怎么不吃啊？”宁智凯没说话，拿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口。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呸！”宁智凯一口吐了出来，“这什么味啊？！真难吃！”随手将咬了一口的馒头丢在了垃圾桶里。

新兵们纷纷转头看去。宁智凯放下筷子，不动声色，一脸傲然。

刀班长进来了，新兵们都低下头吃饭，刀班长看见垃圾桶里丢着的馒头，厉声道：“谁干的？！说！”

食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宁智凯的眼中还闪着怒气。

“全体起立！”刀班长怒吼，“我再问最后一次，谁干的？！”

“报告！”宁智凯站了出来，“是我！”

新兵们一阵惊愕。

“又是你！”刀班长怒眼圆睁，“把馒头拿出来！”

宁智凯表情复杂。

“快！”刀班长怒喝。

宁智凯弯下腰，一伸手拿起了馒头。

“由于你浪费粮食，违反了纪律。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要受罚！这个馒头，你们每人一口，你！”刀班长怒视着宁智凯，“你先来！”

宁智凯一闭眼，举起馒头咬了一口，痛苦地嚼着，把馒头递给了叶凌风。叶凌风咬了一口，又传了下去……

刀班长来回踱着步：“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是一支有着钢铁纪律的战斗部队！从战争年代起，艰苦朴素就是我们不变的优良作风。如果现在是在战场上，你会把仅有的一个馒头丢掉，让全连的战友饿着肚子去和敌人血战吗？！穿上这身军装，你就是一个战士。而不是什么公子、大少爷！你的存在，是为了让这支队伍更加强大。而不是做一个让战友们嫌弃、厌恶的败类！”

“报告！”宁智凯目不斜视。

“讲！”

“我不是败类！我只是一时吃不惯！”

“吃不惯你来这干什么？！部队不需要浪费粮食的败类！”

“报告！我不是败类！”

“好！那就证明给我看！”刀班长怒喝着转过身，“全体都有！就地卧倒！俯卧撑半小时！不计次数，开始！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败类！”

“报告！你为什么连他们一起罚？！”宁智凯的心像着了火一样。

刀班长闭上双眼，朗声道：“俯卧撑一小时！”

宁智凯又想开口，叶凌风紧紧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