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3)杀身之祸

归途 拾芥 玄幻奇幻 | 王朝争霸 更新时间:202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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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身之祸

华灯初上,观潮楼内华灯璀璨,歌舞升平。

隔壁歌姬唱诵艳曲,声音婉转,仿佛珠落玉盘,无鞅几杯酒下肚,白皙的脸泛上血色来,见无咎怅然若有所失,双眼含怒,遂笑道:“这就是‘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无论天家骨肉,还是世俗小民概莫能外!兄台何必伤感?人生譬如朝露,无论你我,还有隔壁的云破,此时对酒当歌,坐红倚翠、良辰美景、耳听侑歌,殊不知一步之遥就是尘世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心不一,情自然也就不一!”说罢,举箸击盂亢声唱道:

信马江湖路,观云启泽潮。

布衣落拓一声萧,归去任逍遥。

三尺快意剑,一弯明月刀。

浮生名利酒来销,得失醉中抛。

吟罢鼓掌大笑,想到自己身世飘零,仕途不顺,前途无望,忧上心头,不自禁滚出两行泪来。

无咎心中默默念着无鞅的诗,已是痴了,见他伤感,无咎正想着寻话安慰,忽然屏风一动,一个长随打扮的人进来,却不言语,横着眉下死眼盯了两人,片刻后,方才神态倨傲地问道:“方才是哪位先生唱歌儿,扰了我家老爷雅兴?请借一步说话,我们老爷有请!”

无咎见状,身体前倾,一只手摩挲着酒杯,只微睨了一眼那长岁,面若寒霜,正要说话,无鞅已站起身来:

“是不才!同时登楼饮酒,不可以赋诗高歌?”无鞅带了几分酒意,骨子里又看不起这些狗仗人势的人,故此神情显得冷峻傲岸,长随被他的神气慑得有点气馁,又见无咎盘膝而坐,神态从容,虽布衣在身,却难掩雍容华贵之态,更不知什么来头,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正在发怔,便听隔壁有人大声吩咐:“来呀!把这当中屏风撤掉,我见识见识是哪位贵客?”

接着便听一群人“诺”地答应一声,几个人轻轻抬起屏风挪转到一边,顷刻之间雅座打通,合成了一大间。

无咎微微冷笑,低头啜着香茶,对面雅座是两间打通的,却也只有一席酒菜,摆着孔雀开屏、百合海棠羹、一盂冰花银耳露,几十样细巧点心梅花攒珠般布列四周,还有熊掌、驼峰、豹胎、猩唇、鲤尾、龙肝、凤髓、鸮炙观潮楼顶级菜肴“八珍”。

七八个请来陪坐的名士坐在旁边,正中一个人身着碧落色长衫,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圆圆的脸胖得下巴上的肉吊着,看样子酒也吃得沉了,油光满面地乜斜着眼盯着无鞅。

无鞅并不畏惧,缓缓迎上一步,抱拳一拱道:“云破先生,久仰了!”

“啊嗬,这不是无鞅嘛!”云破眼中放出光来,一下子坐直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闹望香阁的寻空寺名士!今日有缘,我给诸位介绍一下:你们看这位,十有九八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别看他一脸书卷气。前些时日可了得,盛名响彻镐京,直达天庭,我兄弟不敢望其项背!真的是一语既发词惊四座!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当年——”

“当年我夜游启泽湖。”无鞅静静地听他揶揄,抓住话口,破颜一笑紧叮一句,“巧与云破兄同船,云破兄高谈阔论,有一小僧畏惧,拳足而寝,偶闻其言有破绽,便问道:‘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

云破兄不假思索答曰:‘两人。’

‘那么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小僧继续问道。

‘自然是一个人。’云破兄斩钉截铁道。

小僧笑道:‘这等说来,且待小僧伸伸脚。’——不知如今可有长进?”

一段往事,说得众人哄堂大笑。几个名士控背躬腰跌脚打顿,笑得换不过气来,无咎“扑”地一口酒全喷到桌子上,几个歌伎拿手帕子捂着嘴咯儿咯儿笑得东倒西歪。

“是你记错了吧?”云破涨红了脸,强笑道,“我家屡士公侯,我自幼启蒙读书,怎会如此愚钝?——既然我们有一面之缘,今日一见,也算故人相逢,自当小酌几杯!那位公子——呃——可愿意共饮?”

无咎轻笑摇头,矜持地说道:“我和无鞅先生萍水相逢,也是邂逅,请自便。看样子你们要论文,我更愿意观战。”

无鞅转身踅回无咎桌边,端起一杯酒,笑道:“释家有云:坐禅岂能成佛,我倒要说:做官岂能成学,否则天下可以无书。向来富贵可以骄人,但我观富贵之辈,临大义沮于吝,荷重任败于贪!今日此酒,我饮来是酒,你饮来就是祸水,由此分别,不知你懂不懂?”

“唔?”

无鞅踏前一步,看着端坐的云破,缓缓举起杯,沉吟着说道:“我这酒,取粟于颜渊负郭之田,去秕于梁鸿赁舂之臼,量以才斗,盛以智囊,浸于廉泉之水,良药为曲,直木为槽,以尧之杯、孔之觚酌之。所以饮此酒,清者可以为圣,浊者可以为贤!你的酒不同,乃是盗跖之粟酿成,取贪泉之水,王孙公子烧灶,红袖涤器。误饮一杯,则廉者贪,谨者狂,聪者失听,明者昏视,口出狂言而贾祸——难道这还不是祸水?”

“你真够阴损!”云破本想折辱无鞅,毕竟他寻空寺名士扬名顺天,传闻曳庸病榻前曾推举他做首辅,虽被庄王否决,今日一见,云破心中早已暗下决心,让他身败名裂,以除后患。

熟料你来我往之间,云破反被无鞅所侮,顿时气得脸色发白,咬牙笑道:“徒逞口舌之快,恨无壮志在胸!”

“非也,非也。”无鞅淡然说道,“若论壮志,我远不及阁下洒脱:平生何事最关情,只此区区色与名。若就两端分缓急,肯将王侯易倾城。”说罢纵声大笑。

无鞅所诵正是云破的诗,此人堪称奇才,如此难为人知的诗居然信手拈来,应时应景,云破恼羞成怒,“啪”地一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待要发作,却又按捺住了,缓缓坐了回去,格格阴笑道:“无鞅,没听说过‘灭门令尹、破家县令’?”

无鞅笑道:“当然听过,我还听说‘辣手须放人不堪’,何况我四海飘零,形影相吊,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既不怕破家,更不怕灭门!”

“狂悖!”云破大怒,再次拍案而起,断喝道,“你一个铅椠书生,敢在我狂傲无礼,就是罪!哼!我再教你句谚语:‘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你还真以为我没有手段?”

所谓三木就是首枷、足桎及手梏三种刑具,云破此话,言外之意便是,重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都可以说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在!”云破随从虎狼般冲了过来。

“灌死他!寻空寺名士醉死观潮楼,想来也风流。”

“诺!”随从听命,便要上前。

看热闹的无咎,突然感到血往上涌,气得脸色通红,眼见无鞅要吃亏,他眼中面色一寒,虽然仍端坐不动,却伸手摸向腰间,正待发作,其动作被无鞅瞥见,无鞅轻缓摇头,却道:“无咎兄,我能应付此事。”

挥手制止中随从,便转脸笑谓云破:“你如此欺我,是不是看我前途无望,无力再入宦途。要是曳庸首辅在世,恐怕你也不敢轻慢,是吧?”

“对了。就是拿你寻开心!”云破眯着眼嬉笑道,“酒足饭饱,快乐逍遥,醉死温柔乡,你不乐意?”

无鞅挑了挑眉毛,没有丝毫惧意,浅笑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祸水’难免了,不过我有诀别诗奉赠,不知可肯雅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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