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4、先吃人腿

4、先吃人腿

月色怡人，船外的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河斜躺在天空中，月亮仿佛弯弯的玉石挂在浓墨染过似的天空上。

醉后不知身是客，满船清梦压星河。

灵雨在临烟将军的搀扶下，走到每位宾客的面前，敬酒致谢，召虎谄媚的笑着，饮尽临烟斟满的烈酒，轻声拍手下令，一名靓丽女婢双手捧着木盒，快步向前，打开木盒之后，灵雨发现里面装了件淡紫色衣裳，色如茈藐……灵雨伸手摸了摸，温润有玉感，她差点喘不过气来，这是她所见过最美的东西，轻抚衣服上的纹彩富丽，上面绣着青鸾云纹图，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本以为这是上等丝绸制成，想不到却比那轻得多，团攥在手中，松开后竟能够舒展成原形，没有丝毫褶皱，惊奇之下，灵雨不禁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上古时期传说中的紫绶仙衣。”召虎族长忙介绍道，“历经万年依旧亮丽动人，相传此衣乃先圣大战摩柯婆娑鬼时所穿，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不过嘛，都是传说。”

“我会永远珍藏它的。”灵雨听过关于紫绶仙衣的种种传闻，但从未亲眼目睹，更没想到会有机会见识。这实在是价值连城的厚礼，虽然她也不知道此衣的真假，但入手温润，便知其价值不菲，至于是不是先圣遗物，都价值连城，召虎花得起大钱。

但召虎族长也不赔钱，相信光是把她卖给临烟将军，就让他赚了大批良驹和奴隶，毕竟商人是不做赔本生意的。

依照传统，临烟将军最亲信的八名般若甲士：掩日、断水、转魂、悬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各个身怀绝技，与临烟感情非常，战场上多次经历生死，可谓刎颈之交。

其中掩日送灵雨一把长剑，名曰万仞，传闻是渔民撒网打捞时，结果捞上一块石头，轻轻敲击之下，竟然有嗡嗡鸣声，有人将石头切开后，发现其中的万仞见，此剑几经周折，被贩卖到西境雪漠，后偶然被掩日所得。

断水则送她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双弧龙骨长弓，据说能够承受二百石的力道，灵雨抚摸着龙骨，轻声拒绝道：“伟大的战士啊，这些都是你们这些英雄应有的武器，但我仅是一介弱女子，就让我的夫君替我使用罢！”

文姬轻轻翻译给临烟灵雨的意思，临烟微笑的说了句谛诺语，文姬告诉灵雨，临烟认为她应该收下这些“新娘礼”，在以后的日子，他会教她如何使用这些兵刃的。

其他般若甲士与谛诺人也纷纷上前，送她许多礼物：有玉佩、丝绸、玛瑙压襟、玉带、纱丝和香精罐，针线、羽毛和上等的胭脂，以及一件以百只白狐皮织成的狐裘。“灵雨，这可是件好礼啊，”召虎族长双眼泛出贪婪的光，边对她解释，边说，“价值连城！价值不菲！”礼物在她身边堆得老高，远超出她的想象，更超乎她的真正需要，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临烟将魂带来他自己的新娘礼。他大步离开她身边，一阵充满期待的静默便从船厅中央散开，逐渐吞没了整个卡永夜号。他回来时，送礼的多斯拉克人们向两边散开，原来他右手中托着一物，五指不停摩挲着上面包裹的大红色纱巾。

来到灵雨面前，临烟将军面色凝重，轻轻揭开纱巾，众人看见他手中之物，不禁为之一振，那是一颗蛋黄大小的珠子，通体透明，珠光宝气，仅凭直觉，灵雨便知此珠绝非凡品，宝珠散发出的光芒，有种叫她喘不过气的特质，希望之下，宝珠中仿佛有片海，里面氤氲如烟。

她有些犹豫地伸手接过宝珠，任手指滑过珠子的周身。临烟将军用谛诺语说了几句，文姬翻译道：“将军说，此宝正好配上你。”

“它好漂亮！”灵雨将宝珠捧在手心，喃喃道。

“这是，”召虎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强压着兴奋，试探的问道：“这是上清珠？”

卓戈跨步向前，伸手环住她的腰，有如抱小孩般把她轻松抱起，让她坐上

银色的马载她穿越熊熊烈焰，仿佛为她插上了翅膀。

她在伊利里欧总督面前停下，说：“请告诉卓戈卡奥，他给了我风的力量。”这位肥胖的潘托斯人捻捻黄胡子，把她的话译为多斯拉克语，接着丹妮头一次看到她的新婚丈夫露出微笑。

就在这时，乌云遮月，灵雨疲惫了整日，已完全没了时间概念，临烟微笑着转身向看向众人，对灵雨接受上清珠的行为十分满意，当他举杯与众人共饮之时，浩尘快步到他身边，伸出扯了扯她的衣襟，附身说道：“记着我的话，取悦他，征服他，控制他。”

浩尘的低语把恐惧又带了回来，她再度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孤苦伶仃，对于即将发生在身上的事毫无准备。

临烟回敬完毕，牵着灵雨向船舱外走去，满天星河，风平浪静，他们缓缓在甲板上漫步，将方才的喧嚣与血腥抛在身后。

临烟一句话也没有说，紧紧握着灵雨的手，走进进愈加深沉的夜色，脚步踏在甲板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灵雨心上，“我是先圣传人，”灵雨跟在他身后，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着，努力鼓起勇气，公主是不应该害怕和畏惧的。

事后想来，她说不准他们究竟走了多久，当扶着栏杆看天上的星星时，月已东移，临烟松开拉着她的手，她觉得自己脆弱得好像玻璃，四肢无力犹如溺水似的。她穿着结婚礼服，站在原地颤抖，看他双手扶着栏杆，仰望星空，当他转头望她时，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临烟接着星光，看着她的泪水，脸上奇怪地毫无表情。“你不愿意嫁给我？”他抬起手，用长茧的拇指粗鲁地抹去她的泪水。

“你会通用语？”灵雨惊奇地说。

“不多。”他又说。

或许他懂得不多，她心想，但总比她原先想象的要好得多，这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临烟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用谛诺话喃喃自语。灵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看他柔情似水，有种温暖的感觉，莫铭产生一种她原本不期待会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的温柔，可以寄托心灵的温柔。

他将右手搭在灵雨的肩膀上，灵雨扭脸直视他的双眼。与她相比，临烟明显高出一大截，他比所有人都高出一截，两人坐在甲板上，双腿荡在传外两人的脸终于处在同样高度。

“战场上厮杀，很有趣吗？”灵雨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问道。

临烟没有立刻回答，他眼如岩电，方脸月额，紫色长袍随风摆动，看着星河，轻声说道：“作为雇佣军团，我们有个传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

他有些词语音节不对，临烟琢磨了一遍，方才明白，还好不影响交流，她轻轻颔首，侧耳倾听。

“我们在上战场之前，要先吃人腿，这样敌人靠近我们的时候，便会如中魇症一般，呆傻而不知反抗，我们就能够轻松取得胜利！”临烟神秘地说道。

灵雨闻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问道：“真的？”

临烟抿嘴笑了，说道：“假的，骗你的。”灵雨也抿嘴笑了，两人一笑之间，便没有了隔阂，敞开心扉，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