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6、赎身用命

6、赎身用命

西府内卫并不等同于死士，也不等同于甲士，他们原本都是从民间搜罗来的孤儿，早期招募之时，他们并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经过严格的训练，还有不断地执行特殊任务，君王才会赐名。对西府内卫的要求，不止忠诚，心甘情愿为君王赴死，同时修为超群，擅长刺杀，再有还需要有超强的保密意识，即使被俘也不透露任何主公的消息。

西府内卫的筛选十分苛刻，随着修为的增长，执行秘密任务难度也不断增加，所以他们存活率非常低，倘若任务失败，那么将意味着死士面临死亡，因此西府内卫每天都在和死神做赌注！他们习惯与死神擦肩而过，因为成为西府内卫后，基本上每个任务都会危及生命！

事实上，西府内卫最要做到绝对的忠诚，并且不可以有其他的牵挂，作为冷面“杀手”，需要他们冷酷残忍，不可以有七情六欲，毕竟每天处身于危险之中。

一个优秀的西府内卫是非常难培养的，从小就开始训练，整日里练习杀人技，培养过程是非常煎熬的，在经过一系列残酷训练后，原本单纯的孩子们，就彻底忘记了背叛，甚至忘记了自己，心中唯有忠诚。这是和思想灌输和训练密不可分的，真刀真枪的实战让他们对于武器的威胁早已麻木，也就产生了一种不怕死的精神，这也就达到了君上训练“西府内卫”的目的。

在清月看来，人做重要的是要有灵魂，灵魂若是没有了，就只剩下空壳，属于别人的傀儡，那这样的自己即便是战功累累也毫无光彩。

在藏书阁上，楼上有扇窗子可以将整个校场尽收眼底，她要去的就是那地方。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目的地，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靠坐在窗棂上，无精打采地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他聚精会神地注意着下方的打斗，直等到他瞥见望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方才回过神来。望舒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它嗅了嗅他，轻轻地摇了摇尾巴，然后返身趴在他身边，很是亲切。

男孩修眉凤目，十分娴雅俊秀，穿着青灰色布衣，见清月头上渗出汗珠，狐疑地看着她：“小姐，你这会儿不是该练字吗？”

清月朝他扮个鬼脸，缓缓来到他身边，俏皮说道：“比起那些文邹邹的诗词，我更想看他们比武。”

他收起腿，开心地笑道：“那就快过来吧。”

清月蹑手蹑脚来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抬头，向楼下看去，下面校场上灯火通明，铿锵响声顿时传入耳中。

可令她大失所望的是，教练场中，除了五十余名孤子，世子鲜虞也在场，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众人，鹰隼般的双眼，扫过每个人的脸庞，眼神中满是不屑，他身后跟着半脸人渠弥，饶是西府内卫的未来人选们见过风浪，但看到渠弥的可怖长相时，君露出胆寒的神色，一个个噤若寒蝉。

男孩不屑的撇了撇嘴，嘀咕道：“懦夫！”

清月看向男孩，见他神清气秀弱不禁风，轻笑道：“故渊，要不你去陪他们打一架！”说罢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有些时候，站在风雨之外，看着雨中之人，也是一种快乐。

故渊漆黑的眸子，精光一闪，随即又黯淡下去，玩世不恭道：“我的责任是保护你，而不是陪世子演戏。”说这，双手抱头，靠在身后的墙上。

八年前，隐煅在浔阳城外狩猎，深山中偶然发现一家农户，年轻夫妇被人所杀，隐煅仔细检查过两人尸体，两人不似寻常农夫，最让他称啧啧奇的，男人的额头有墨色云纹，待尸体冷却后，云纹却又消失不见。

随后，随行甲士在地窖中发现了个小男孩，看着仅有垂鬓之年，隐煅便命人救起，小男孩看到父母的尸体，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默默跪在父母尸体前，仿佛泥塑木雕一般，任凭甲士递给他什么美味，他都不看一眼，也不随隐煅离去，隐煅见状，轻声说了句话，小男孩便乖乖跟他走了，当然前提条件是，隐煅要帮他葬了父母。

后来清月问他，父尊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追随父尊的，故渊却讳莫如深，任凭清月如何软磨硬泡，都不曾吐露，隐煅更是只字不提，像是两个男人的承诺。

后来，故渊短短一年时间里，便显现出他修行的天赋，三年后镇北王府上，便没有他的敌手，当然在与隐煅比试时，他总会故意输，这让隐煅感到他与众不同，在接下来几次执行绝密任务时，故渊总能出人意料的完成任务，又以一己之力，力敌刺杀隐煅的刺客，虽然身负重伤，仍死战不退，直待援军到来，也是临危救主的举动，让隐煅对他格外信任，并请求成王赐名，并作为清月的影子护卫，可以在府内随意游走，藏书阁内的书，他随便翻阅。

两人看着场内，有两名少年正在墨雨的监视下，挥舞木制钝刀相互攻击。墨雨身世神秘，年逾不惑，右臂齐肩而断，像是被利器转落，身材高大魁梧，有一把气派非凡的雪白胡须，是王爷府内，故渊除了隐煅外，最尊敬和畏惧的人，清月曾偷偷见过他与故渊交手，墨雨虽少一臂，却不落下风，两人总能畅快淋漓的大战百余合，然后相视一笑，清月羡慕这种男人间的默契。

木刀橐橐，世子渠弥从容在鲜虞身前立定，嘴角带着冷峻的笑意，眼睛放着绿幽幽的光，鲜虞穿着黑色长袍，上面绣有金色云纹，他脸上则挂着一抹嘲讽的轻蔑。

两个比武的男孩子一胖一瘦，脚步都不太稳，清月推测他们可能已经打上好一阵子了，两人在世子和渠弥面前，显然很拘谨，招式也没法展开，显得很笨拙。

“看到没有，这恐怕练字要难。”故渊表示。

“可也比练字要好玩多了。”清月回嘴。故渊咧嘴一笑，伸手过来拨弄望舒的毛发，望舒很是享受的倒在他怀里。

清月脸红了，想不到自己的望舒，跟故渊更为密切，隐煅让故渊多陪伴清月，就是想让两人更亲近些，但关系仅限于兄妹，不可以妄越雷池，到时候他一定会清理门户。

清月总是在害怕的时候，受母亲责罚的时候，甚至听恐怖故事睡不着时，就去找故渊，因为故渊总能让她安心，在故渊心中，清月永远都是妹妹，可以牺牲生命保护的妹妹。

“你没有兴趣在世子面前展示下？”清月问他。

他挠了挠望舒的耳后，浅浅一笑，道：“孤子没资格跟世子过招，”他说，“倘若伤到世子，还要受责罚。”

“噢。”清月脸上更红了，暗自责怪自己口无遮拦，顿觉得好生尴尬，她早该想到这点才对。在同个晚上，她再次感叹生命的不公平，孤子与世子，上苍如何让人们选择的呢。

她看着比武一方的胖男孩挥舞木刀朝向瘦子砍去，身法迅疾，木刀破空声响起，被另一名小孩咬着牙用木刀格挡，两人均使出全力，一时间竟手中木刀竟双双折断，“我若习武，”她说，“恐怕也不输他们。”

故渊借着微光，以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打量着清月，笑道：“你太单薄啦，”他比了比她的手腕，量度她的肌肉发育，然后摇头叹气，“大小姐，我看你连把木刀都举不起，更别说是挥舞格斗了。”

清月抽回手，很不服气地瞪着他看。于是故渊又伸手拨弄望舒的长毛，两人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着比武场内，两名男孩换过了木刀，继续比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