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误会难解
黄泉照彼岸,花开一千年。情不为因果,叶落又千年。
晚柠香消玉殒之时,仍是单纯善良的女人,没有心机,也不关心政治,而成王初尝爱果,正全心全意地疼爱着她,他们之间的爱,原本温润如玉,却因为卫国之战,变得轰轰烈烈。
过往芳华,绝代神韵,历经流逝,更照今人。
飘然而来,幽然而去,情之所至,皆成传奇。
“她还是那么年轻。”一阵沉默之后,成王沙哑着说道他的眼光仍眷恋地停留在晚柠的脸上,不忍离去,似乎这样便可以将她唤回人世。
许久,成王终于站起身,步履却因肥胖而显得有些不稳。“隐煅,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不应该将她葬在这种地方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承受着回忆的巨大悲痛,“她不该与阴暗为伍,不应该陪伴杀戮……”
“她是东莱王朝王室的人,”隐煅理解成王的伤痛,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他平静地说道:“她属于这里。”
“我应该把她葬在风景宜人的地方,让她能够静静地欣赏山川河流,墓旁种棵果枇杷树,头顶有阳光白云与她为伴,有风霜雨露为她沐浴。”
“在这里,终将会有你的陪伴,”隐煅提醒道,“我想这是她想要的,长眠在挚爱身边。”隐煅当年作为信史,昼夜疾驰赶回王宫,告诉晚柠成王大获全胜的消息,只是那时,晚柠已然无力回天,一笑而逝,他至今还偶尔能听得见她死前的呓语。
房间里弥漫血腥和玫瑰馨香,“替我照顾好他!”晚柠轻轻说道,病入膏肓,病魔吸走了她全部的力量,当时的她气若游丝。但当隐煅拜服在地,立誓要守护成王众生时,晚柠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澈无比,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爱人的不舍,顿时一扫而空。
隐煅记得她最后的微笑,还有她最后的弥留,随后离开人世,红颜薄命,往昔音容笑貌,随风而逝,沉暗而无生气。
当晚,成王在踉跄着回到王宫,在晚柠身旁喝得伶仃大醉,之后的事情全都不记得。当人们找到他时,他死死抱着晚柠,狼藉一片,消瘦萎靡,哀恸得难以言语。据说最后还是渠弥将他拉开,成王自己则脑海一片茫然。
葬在英雄冢后,成王还是首次来悼念亡魂,曾经的爱人。
“我原想一有机会就来看她,”成王轻声说道,“晚柠她……一直很喜欢晚霞。”也许他太忙了,更可能他太怯懦了,不敢面对生离死别。
成王摸了摸她画像上的脸颊,看着她那栩栩如生的微笑,他手指温柔地滑过银棺表面,好似在抚摸着活生生的恋人。“我发誓要为她报仇。”
“你已经杀了山濮了。”隐煅提醒他。
“山濮?他是把好刀,但我要的是执刀人。”成王满腹怨恨地说。
当年山濮带领四万精锐,挥师南下,剑锋所指,东莱朝野震动,武封刚刚灭了昭和九国,又一气呵成地吞并了古月氏,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最后浔阳城外的惨烈厮杀,西府内卫仅存两人,成王在隐煅的协助下,亲自手刃了山濮。
两个死敌当年在浔河与莽河交汇处的浅滩上碰面,炽烈的战火在他们四周蔓延。成王手持巨阙宝剑,身穿金盔金甲;山濮则全身黑甲,手持长刀,两人周身洒满鲜血,烈日照耀下有若熊熊烈火。
两队人马鏖战不休,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峙,西府内卫八百人,对抗山濮率领的狼卫三千人,山濮原以为会碾压敌人,却不成想自己重重地踢到了铁板上,浔河的河水在战马铁蹄下染成血红,直到最后成王的巨阙宝剑斩断了山濮的狼头,插入了铠甲下的躯体。
援兵赶到现场时,成王已经倒卧河中,手中死死抓着山濮的人头,身边跪着两人,均满身是血,以刀拄地,其中一人被利刃削去半张脸,阴森可怖,处于假死状态,当东莱甲士缓缓靠近时,两人本能的唤醒了自己,举刀便朝他们看来,只是体力不支,方才发力便双双摔倒,不省人事,可见那一战的惨烈。
“许多次的梦中,我都梦到再次斩杀山濮。”成王心有余悸,却又痛心疾首说道:“若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隐煅不知所措,他何尝不是梦魇不断,不时梦回杀场。两人沉默许久,隐煅看着手中的提灯,提醒道:“君上,我们该回去了,王妃还等着呢。”
“王妃王妃,我还真希望躺在这的是她?这样我至少能清净些”成王尖酸地喃喃道,但他还是蹒跚脚步,沉重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还有,”说着,成王扭过身,用粗壮的双臂锁住隐煅的脖颈,佯装凶狠道:“没人的时候,你要敢再叫我一声君上,我一定把你枭首示众。我们之间,岂止于君臣。”
“我不敢忘。”隐煅憋的满脸通红,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成王满意地放开他,隐煅干咳两声,拿着提灯,边带路边问道:“跟我说说鸳伽仁王景行的事。”
成王摇摇头:“有心为善,无意为敌。为了庆祝鲜虞恒龀,我向鸳伽的景行发出了邀请,毕竟有着联姻之谊,我们进行了围猎比赛,当时见他,还健硕如牛。但庆典结束后,景行先行回鸳伽去了,但他回国后不到两个星期就死了,病来如山倒,把他活活压死了。”成王在一根石柱边停下来,回头看着整齐排列的石棺,伤感之情褪去。
扭过脸,两人继续前行,成王感叹道:“景行是个仁慈之人。”
“我也这么认为。”隐煅停住身形,看了看幽暗的道路。
景行是南方国鸳伽的君主,为人风光月霁,洞见肺腑,很受国人爱戴,鸳伽物产丰富,鱼米之乡,是东莱重要的粮食进口国,为了长远之计,增进两国感情,成王决定两国联姻,将另一个妹妹未央嫁给了景行为妻,未央为他生了儿子,景行甚为欣喜,遂将其定为国储,两国关系更加紧密。
“梦汐很为她妹妹担心,未央还好吗?”
成王的脸苦涩地抽搐了下,“坦白说,她一点也不好。”他顿了顿,“隐煅,流言和揣测把那个女人给逼疯了,她竟然不知会一声,带着儿子逃回了鸳伽。我起先还埋怨她的不辞而别,将她的荒唐举动理解成回国争储,笑话她幼稚,有我这个哥哥在,还怕别人窃取权柄不成?”成王看着隐段,眼中闪烁着幽幽光芒续道:“我现在带甲三十万,任谁敢觊觎神器,我都以一战而定。”
隐段宁可把孩子交给毒蛇抚养,也不愿意交给未央,无论什么样的英雄,长于深宫,整日里与胭脂相伴,从别人口中了解天下,百姓有这样的君王,何其不幸,但他没说出口,有些话一旦出口,就会成为伤痕,永难愈合,只需简短几字,就会再汩汩流血。“她刚失去丈夫,”隐煅小心翼翼地说,“形势晦暗不明,事情骤起肘腋之间,或许做母亲的害怕再失去儿子吧,流言蜚语,确实难以自明。”
“垂鬓稚童,整日里病恹恹,让他成为鸳伽的国君,即难为了他,也难为了鸳伽百姓。”成王感慨道,“未央性格弱软,优柔寡断,从未有从政经验,主少国疑,看来鸳伽要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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