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午 第七章 殿下

她陷入沉思，信步走到了原来的风府前。以前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如今只有满地的落叶，在告诉世人，它曾经的辉煌。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吹断了，她犹疑着要不要上前看看。一个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姑娘，此刻不适合。”犹如平地一声雷，她强装镇定。“公子认错人了。”小午的嗓音平常人是分辨不出来的。“我寻姑娘良久，姑娘为何没有南下？”小午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送信之人。当即要行跪拜大礼，被他一把扶起，拉到一处僻静小院。小午进门后，把礼行完。男子叹了口气，把她扶了起来，“姑娘何苦回到京城这是非之地？”“父亲蒙羞，母亲惨死，我怎可苟活？”“罢了，姑娘打算如何？”“追查真相，为父平反。”“这很难。”“我知道。”“你打算从何处查起？”“案卷，大理寺。”“你父亲的案卷，非一般人可阅。你如今一介平民，又当如何？”“想找颜羽？”心思被再次看穿，小午暗暗惊讶，此人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么。她刚刚留意了一下，他穿的衣服材质上佳，不似民间之物，倒像是宫中。虽然腰上没有挂玉佩，一身贵气逼人是不争的事实。夜晚看不清真容，但是眼睛很亮。她仔细在脑中回想，父亲说过的诸位皇子的性格。此人低调沉稳，又对她处处相帮，莫非。“殿下英明。”“姑娘果然聪慧。”男子自认毫无破绽，宫中宴饮她从未赴约，按理猜不出来他是谁。

“目前来看，颜羽算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姑娘，他如今已然成婚。而且朝中品阶并不高。”

“我知道。只是眼下我别无选择。”虽然男子帮了她，毕竟不熟，她不能贸然开口。

“天色已晚，姑娘早些回去吧。”

“民女告退。”小午拜别男子，自顾回家了。

“殿下刚刚没开口是为何？”“小兔崽子，你懂什么。”说罢，敲了下福宁的头。

半月后，颜府。堂主行针毕，照例给颜儒禀报情况。小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去煎药。颜羽最近精神不错，起来穿衣，打算看会书。走过小午身旁时，不小心踩到了她跪在地上的衣服上，小午刚好起身拎起药箱要离开，一个不稳，直接往地上扑去，颜羽见状用手去拉，这下两人双双跌倒在床上，玉穗也不知怎的，漏出来一半在小午胸口，小午帽子掉了，头发就此散开。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打算进来，被颜羽制止了。他伸手把玉穗拿了出来，问道，“姑娘，这玉穗从何处而来？”小午正心慌意乱间，想起自己的脸。兀自镇定答道，“一位故人所赠。”颜羽看到玉穗的时候，已然气血翻涌，强自压下喉头的甜腥。追问道，“姑娘这位故人，可在京城。”“在。”小午本来无意言明身份，只是此刻时机正好，天意如此。颜羽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隐隐泛着黑色。小午顾不得许多，连忙给他把脉。幸好，是口淤血。她刚要松一口气，却被颜羽反握住了手。她刚要挣脱，“云儿，你还要躲到何时？”小午不动了。颜羽把她拉到身旁，给她细心的挽好发，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簪，帮她簪住，带好帽子。全程动作娴熟，温柔至极。小午听到门外脚步声，“我去煎药。”说罢，就要走。颜羽把玉穗塞回她手中，目送她离开，只是眼神一直锁在她身上，直到她消失不见。

小午端着药，正犹豫要不要送进去，碰到了华阳公主。公主说道，“我来吧。”小午此时还不想面对颜羽。告退完，迫不及待出了府。

颜羽走进南山堂时，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随堂主出诊去了。他就坐在旁边等着。小午走进南山堂，看到当中立着的人，脚步一顿。随着堂主上前见礼。堂主有点诧异，未到约定的出诊时间，这位驸马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把他引到内堂，刚要把脉时，颜羽开口了，“堂主不用客气，我今天不是来看诊。有些事想要询问下小午，是否方便？”堂主略微一顿，“方便方便。”便把小午叫了过来。

小午轻吁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却站在离颜羽很远的地方，不动了。颜羽看着眼前之人，恨不得看出一个洞来。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大约半刻钟，而后，颜羽走了上来，小午往后面退，直退到一处药柜前，退无可退。“云儿，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有，当然有，想问你为何同公主成婚，想问你为何生病了，想问你还能帮我忙吗，想问你我该怎么做。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沉默，和紧紧扣着衣襟的手。“云儿，对不起。”他顺着她的手臂，把她紧握的手掌掰开，想要扣住她，却在碰到她的指尖时，停了下来。他此刻，只剩下愧疚，哪里还有资格。小午终于抬头，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无法移开视线。她伸手，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到底在即将碰到的刹那，停了手。颜羽本想低头，最终也只是苦笑了下。他现在。。。。。

“羽哥哥，你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小午终于开口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羽哥哥，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颜羽欣喜不已。从那天发现小午就是云儿时，他就没有睡过好觉，每天都被歉意和无奈裹挟着。他担心云儿不理解，担心云儿再不理会她，担心她再次逃离。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他要确定她的身份，他要帮她。他要带她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