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宿：玉完灵境 第十三章 做亏本买卖

璇玉出了大乘府，当真去吃喝了。彼时近午，酒楼、菜馆早已开市，她一顿胡吃海喝，直把小二看得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没见过客人吃饭么，还是怕没钱给你？”璇玉摸出一小块碎金，一拍桌子，趾高气扬，“把你们的招牌菜，再来两份！”

小二见桌子上碎金，一脸灿烂：“得咧，五号桌再来两份招牌菜！”

“回来！”璇玉大叫。

“小公子，还有何吩咐？”

璇玉招招小手，小二俯身过来，她轻声说话：“你们家饭菜贵不贵？招牌菜来一份就好了……”

小二躬身的姿势立马弹起来，直起腰杆子，说道：“我们醉黄楼享誉都城，多少王孙贵族、达官贵人赞不绝口；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否则也不会成为太明第一楼！”

璇玉不懂这些，她点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并不在意招牌菜。朱煜衫就随意吧，指不准明儿就咔嚓人头落地了，吃了也浪费。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贿赂狱卒得下本钱。

“那，我这块碎金，还有得找么？”

闻言，小二错愣，笑道：“有有有，当然有。你再要一份招牌菜，也能找回不少银子。”

点点头，璇玉大手一挥，豪迈道：“那就来两分招牌菜，打包！”

只是，饭菜打包好后，璇玉就当场傻愣了。原来一份招牌菜，是包含了酒楼招牌菜的一个系列，五六道菜肴哩。

她只有一个小篮子，酒楼很大方，送了一个让她装载菜肴回家。

无奈，把饭菜拿回铁铺，她再去财神街购买黄纸、朱砂。问了好一些人，才晓得财神街就是丧葬一条街，这着实让她困惑不已。

只是，朱煜衫要求的破玉，她没购买到。这里卖的不是开过光的，就是赝品石玉，她一个小姑娘都能瞧得出真假。

无果，只得怏怏返回铁铺。盯着俩篮子菜肴，她又感到饿了……

午时初刚刚饱食一餐，这会儿不过午时末，差不多又消灭一份醉黄楼的招牌菜，才心满意足。

璇玉拍拍圆滚滚的小肚皮，打着嗝，呵呵傻乐。反正还有一份菜肴，她吃朱煜衫那一份也无事，大不了兜一些残羹冷炙送给他。

想起朱煜衫，又想到他送的玉符，赶紧从兜里摸出来。上面鬼画符似的，她看不懂。倒是入手温润，却散发丝丝寒意，让她不由打个冷颤。

拿出另一份菜肴，摆上神台，璇玉燃起香烛，却不由疑惑起来。香案并未有神龛，墙阁上也没神像，朱煜衫到底供奉哪路神明？

她实在想不明白，摇头不管，拿起玉符往墙壁上一拍，竟是黏住了。她啧啧称奇，就着烛火进香。猛地想起要敬酒，才晓得酒肉酒肉，她只买了菜，还未买酒呢。

打了两斤所谓的好酒，璇玉心疼的捏捏钱袋，一脸苦涩。

这钱，似乎不经花呀！还没吃一天呢，三块碎金就去了两块，还能让人活不咯？

正要进门，街对面的当铺似乎在吵架。璇玉耳尖，就听到什么阴玉、碎玉的，赶忙跑过去。

只见一贼眉鼠眼的家伙，拿着一块玉在高柜下与当铺掌柜讨价还价。

“掌柜的，多给两个钱罢。兄弟我下地不容易，九死一生才得来这玩意的。”

“章老板，你也是常客，该知道我们贰两当铺的规矩。你手上这个玉，不仅是明器，还是断裂的，是块坏玉无疑。没得几个钱的……”

“十两银子，可以罢？我章无银不仅照顾一帮兄弟，还上有老，下有小，中有三两个婆娘哩。”

掌柜一脸无奈，扶着眼镜又仔细看了手上的断玉，说道：“可惜咯，要是完整的一块，不说是明器，哪怕是凶器、戾器，怎么也至五两金子！”

“小老二自作主张，给你五两银子，权当照拂章老板的生意。”

章无银一听这个价钱，就想伸手抢回断玉。奈何劳碌好几天，兜里凄凉，不得不忍气吞声应承下来。

璇玉提着酒水上前，有些害怕章无银，实在是后者长得欠奉，比寺庙里那些金刚怒目、凶神恶煞的护法还要吓人。

她轻轻拉扯章无银衣角，小声说话：“你这个是破玉么？”

“破玉？”章无银回头一瞅，目光往下撇，还以为是个小子呢。

他接过掌柜递来的碎银，根本不想搭理璇玉，迈开腿就要离开。

璇玉赶忙拦住他，又问：“你那个是破玉罢？我想买，家里急用！”

章无银皱眉，但听说还有人急用坏玉这玩意儿，以为是同行，亦或是高人，嘀咕道：“我这也算是破玉。反正明器里头，坏玉、破玉都差不多。”

“那你卖了多少钱，我想买过来。”

“我这玉大有来头。尽管只是断裂的一小块，要是完整的一大块，那可得价值连城！”

“就说卖了几个钱罢……”

章无银眼神有些闪躲，又小声嘀咕：“糟老头坏得很，只给了五两碎银！”

璇玉对金钱的概念还没形成深刻意识，更不懂典当行情。但她手里有钱，一个碎金就能抵十两官银，何况零钱也不少，根本没过多在意。

看着章无银畏畏缩缩，一路慌张离去，璇玉大感惊奇。这人，比做贼心虚还要心虚八分！

“掌柜的，刚才那个破玉，我要了。”

掌柜站起来，透过高柜才看清璇玉，赶忙笑话：“哪里来的蛋小子，赶紧走开，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我要买破玉，就刚才那块——我有银子。”说着，璇玉掏出碎银，零零散散的，也有七八两。

还真有钱哩！既然有买卖，商贾做生意天经地义，赶忙问话：“你可知道这种玉拿来做什么的吗？”

璇玉摇摇头：“就是我家里要急用。”说着她递上五两碎银，眼巴巴看着掌柜。

“小蛋子，这块玉质地无暇；虽然只是断裂一小块，但价值连城打个折，怎么也得一两黄金！”

黄金那可是纯金，一两能兑换五十两银子，价格蹭蹭往上涨，直接翻了十倍！

璇玉很想破口大骂，更想画圈圈诅咒他。但朱煜衫特意嘱咐的事情，到底忍了下来：“可刚才那丑八怪，只卖了五两而已……”

掌柜皮笑肉不笑：“当铺不用租金的吗，不用人工吗，茶水点心不花钱吗。老板开档做生意，我们下人也得吃饭呐！”

似乎，有些许道理？

璇玉点点头：“你说的也没错，可那破玉就不值这个钱，你骗不了我的……”

“三十两纹银，不买就滚蛋！”

“五两……”

“二十五两银子，不买麻溜的回家吃饭！”

“八两，不能再多了……”

掌柜气得吹胡子：“二十两，一个仔儿都不能少！”

“十两，就十两！”

“成交！”

璇玉有些错愕，还以为再扯皮下去呢。她回价都喊过瘾了，岂料这糟老头不跟了？

无奈，她心疼地摸出碎金，递上高柜。

掌柜接过碎金，眼镜架在鼻梁上一丝不苟。装模作样瞧了两下，一脸平静说话：“嗯，质地勉勉强强，倒也纯正足赤，能抵十两碎银。”

他递下坏玉，一脸肉疼：“亏本大甩卖，我便吐血让予你罢……”

碎金纯度颇高，能兑换十三四两银子，掌柜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璇玉接过坏玉，忍不住打个啰嗦，这玉似乎有些奇怪？冰凉刺骨，看来的确是一块破玉。

反正她只印象里的玉，都是沁人温润的；分不清阳玉、阴玉，也不知道暖玉、冷玉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最好不要骗我。”璇玉指着街对面铁铺，努力摆出一副凶狠模样，“我家就在对门上。哼～敢骗我，小心我让老爹烧了你们铺子！”

不知是被璇玉吓着了，亦或其他原因，掌柜鼻梁上的眼镜都掉了下来。

天杀的，这是碰到煞星，还是遇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