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 第五十章 各囿局中事

少年桃花眼中水光流转，盈盈几息间，心中便有计议，“无论如何，贪官易得，蠢货难寻，文良若是得罪你口中所谓‘别家’，折损了他，我们又得耗费布泉，遍寻关系，空耗时光，太不划算”，宋恫听着少年吐字如珠，又啧啧起来，“就知道，能让你认真倾诉的，必是利益相关之事”，

少年没理会宋恫贫嘴之语，将视线转后，落在观棋身上，“观棋，你同他一道出去，查查文良那里究竟为何迟滞不过核审”，观棋身形挺拔高大，闻言俯视看向少年，只是不语。

宋恫见这主仆两人姿势诡异，轻咳出声，“我自己去便是了，何必带着他”，少年回顾宋恫，将之上上下下扫视一番，语气认真，“你功夫虽不差，然不及观棋，我恐你被人拿住，届时还得提金携银赎你”，

宋恫生气，眼睛瞪得浑圆，“他可能功夫胜我几分，可你也不必觉得，我连偷窥梁上，暗查府衙部门的本事也无。毕竟，走南闯北这些年，大殷无数商铺，可不是只靠本公子一张俊脸壮大起来的”，话及后处，脸上又生出自豪来。

“正是有言‘强龙不压地头蛇’，纵你本事厉害，可也该明白眼下盯着官府的，还有那核审未果的‘别家’之人，你若擅入，惹人生疑，焉不陷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囹圄？”，宋恫听完少年分析，点头一番，“你要他与吾同去，他功夫在上，可堪闯入，不露声息，而我宜当留守在外，望风而动？”，少年默然，

于是两人竟将视线齐齐投在观棋身上，后者只是抱剑沉默而立，视线不移，宋恫自觉无戏，收了眼神，端起茶盏，杯盖揽过盏中茶叶，传出幽香一阵，

这边少年凝视观棋良久，宋恫杯茗品尽，见两人对峙久，无奈出声，“你要不问问，他为何不肯为你办事？”，少年闻语，照言询问，观棋这回倒真回答，

“属下须得护您无虞，故而不宜离您丈远”，宋恫一脸意料之中，少年倒是眯起眼眸，“怎么，你是认为我无自保之力？”，观棋又紧闭双唇，不再言语。少年亦只垂首翻起经书，独宋恫两手一摊，“所以，两位这是商量出结果了？”

少年低语，似是无奈求全道，“罢了，他不愿意，我同你去”，宋恫眉头一挑，好笑望向径自挺立的观棋，只见后者闻言身体一僵，一向镇定的脸庞龟裂出细纹，

这边无风起浪，宋恫驻外接应，观棋无奈，带着拖油瓶夜探官府稽审部门。恰夜深雨细，两人潜入门内，观棋冷漠抱剑，倚柱恃窗，提防四下，少年则向屋内几步，自衣襟深处掏了几下，摸出一颗晶亮放光之物，

观棋回眸一瞬，少年忙着欣赏手中夜明珠，并没注意男子暗处动作，留恋半晌，方潜步入内，排排寻找，行行略过，终于在一木架角落处，窥得‘孙‘氏字样，方欲动手抽出，观棋骤然飘过，揽起少年腰部，便飞身梁上，少年受惊却未曾惊呼，极其冷静，观棋本欲堵嘴之手亦止在原处。

观棋飞身跃上，蹲在梁侧，少年身上没几分功夫，只得爬伏在长梁处，视线却紧紧盯住下方，两人尽皆收敛呼吸，

片刻，木门被轻轻推开，步伐声愈发逼近，少年只将视线凝聚在自己原先所顾之处，须臾，一道身影循扶着木架标号，摸黑而来，正停在少年视线所守之处，

那人顿立片刻，自怀中摸出一小物件，一擦一吹，萤萤火光便亮起来，微弱细小，难于觉察，梁上少年见此等小物宜用便携，好奇歪头，底下那人继续动作，自‘孙’氏隔间那栏，抽出一份卷案，借着幽光浏览起来，少年亦欲窥望，外间却有步伐凌乱之声传来，星火渐明，

那人急忙退了出去，观棋亦揽起少年腰身，自暗处小窗溜退而去，亦不忘关上痕迹，一路疾行，越墙而翻，正落在小巷马车上，马儿闻声行渐，雨声加剧，遮住动静。

却说吕仪病愈见过帝王，次日早朝大臣们便纷纷上谏，太后摄政之事，

太尉统领诸军，却只中立，不相谏与；

御史大夫沈默之，掌监察百官，虽位列三公，但身份职责所在，规矩法度为上；

闻裕背后是大殷皇室宗族势力，与自己多年官场盘布，自然乐见其成；

吕仪虽屈居右相，略鄙三人，但百官心知肚明，其与太后自是一派；

彼时承元殿上，百官躬身肃立，却各个心怀鬼胎，滋生算计，二十七台玉阶之上，少年帝王身形单薄，却气势凛然，威压依旧，

望着底下一众臣子，因辅政大臣所立属何之事，短短几息便吵得面红耳赤，肃穆几下零落，少年凤眸闪过嘲讽，只不理会，任由他们吵来吵去，失尽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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