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 第二十三章 谁寄锦书来

各样被完整剥离的兽皮，尚存血腥之气，搭制而成的帐篷内，

“王八蛋，单于早就命令过不许轻举妄动，那头蠢猪仗着自己是单于爱姬的弟弟，就莽撞带着一群野驴冲入殷人的领地。结果被人家全盘端掉，做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一留着大髯须的壮硕男子气愤地吼叫着，敞着大半个胸脯，露出来的地方画着一些古老又血腥的图案。

“大首领息怒，虽然这几年咱们一直和殷人玩着游戏，试探底线。表面上，不过是各国边域经常上演的摩擦把戏。实际上，我族与其的矛盾早已日渐激烈，没有那群蠢货的轻举妄动，那个新上任的小屁孩也一定会找个理由收拾我们。”声音尖锐又诡异地沙哑，说话之人整张脸上刺满了血红图腾，黑发厚重蔓延至后腰，黑与红的唯美一分没有，倒是怪异在这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哼，原本以为，那群野驴不过是去送死，左右几条狗命。谁能想到，那个，那个小皇帝能有那般歹毒的手段。他们中土大陆的国家，不是一向，把那劳什子‘礼义廉耻，仁恭厚德’，看得比命重要吗？那个，那个人怎么不按常理走？他们不是很会装吗？哼！”席间坐着的一个裸背壮汉插嘴道。说完原本红润的糙脸，立马呈如菜色，不停地抚着胸口，可娘的吓死他啦，这些日子但凡溜去界河，远远瞭望过的弟兄，没一个不夜夜噩梦缠身的，那真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下的命令吗？

甚至他们这群食人的异类，都觉得异类啊！

“报，殷人军队射杀了瞭望的探子，现正杀往首领这边”一个蒙着脸的小兵崽突然冲了进来。

那大首领抄起旁边半人长的大刀，狠啐了一口，“真是蠢猪！走，宰了那群东西。送去给单于助兴。”余下诸人在那首领说话间，也抄出自己的兵器，倏然起身向外而去。

不过短短几息，原本拥挤吵闹的帐篷内，只剩那白袍披身的血红图腾男子，篷内淡淡的野兽血腥味混着烈酒的窒息交织在，燃烧火把升起的烟雾里，弥漫。

低微又尖锐的笑声骤然响起，愈加激烈，像是索命厉鬼，莫名可怖。

良久，皱如树皮的干瘪双手，弯曲成诡异的形状，撩起了白袍的兜帽，光影的交错遮住了整张瘆人的脸庞。

压抑着粗糙的嗓音，“来人”，一指长的诡异指甲，指向闻声而入的守卫，“护我回去”

那厢，殷朝攻占了双方协定的，专用做商贸交易的，界河之上唯一一条桥梁，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殷朝的铁骑。

大军入侵，直直朝向蛮夷调动了月余的大本营而去，训练有序的铁骑与食人嗜血的蛮夷野邦，这场厮杀，注定旷日持久。

火把处处飞燃，莽汉横刀立马，凌空一斩，鲜血飞溅了马匹半边身体，一颗新鲜的镶嵌着钢铁盔甲的头颅滚了几滚，又被乱蹄凌步踢得翻来覆去，渐渐在视线所及处消失。不过几息，那壮汉又被几个铁骑合力围剿，箭矢利刃齐发，嘴角鲜血还未来得及喷射，便已失了生气。

狼烟，篝火，刀光血影；嘶吼，屠杀，你死我活。

黑夜，呼唤出原始的本能，野性的复苏。

主战场上，屠戮的本能在嘶吼，远在界河另一端的殷军营帐，忽地飞出了一只白色信鸽，撕开这边夜空暂时的平静。

千里之外，皇宫御书房前的高阶上，

“魏，敖。“少年缓慢咬字出声，似乎在品鉴回韵。

“陛下，魏上将军已率军冲渡界河，两方交战焦灼，不过，上将军足智多谋，想来自有打算“帝王身后三步远处的臣子躬身回着话，语气淡定，胸有成竹，如果身体不微微颤抖的话，就更令人信服了。

帝王一袭玄衣，精绣金边龙纹，骨感的病白玉手微微轻抬在眼前，手心之中赫然放着一张羊皮细条，写着繁复古老的语言，却并不是殷朝之字书。

良久，“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少年略显平淡的语气裹着春风传来，有些飘渺。

扶黔遥遥候在那大臣三步远处，隔着自家陛下足足六步之远；见那臣子躬身行了大礼，便赶忙向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后者延迎着，躬身默退了六步，方起首转身的臣子，向着宫道走去。

“陛下，闻丞相已候在侧殿多时，等候您的召见。道是要与您奏禀，宣国故人事宜。”扶黔看着大臣被延引离开后，方上前三步回话。

将羊皮条随手搁在陌桑张开的手心中，眼见着其五指骤然紧缩，那羊皮条便化作飞灰，弥散在微微春风里。

侧过身，帝王双手负后，眼眸微眯，丹凤眼尾微微斜着上扬，却是依旧睥睨着高阶下的皇宫。

良久，久到扶黔的冷汗快要聚滴坠落，帝王才冷冷出声，“让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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