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露山 第四章 夜袭

在答应赵白露之后，沈清慕便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仅凭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要去取另一个人的性命，也不知他是否是无辜。

以前在天上的时候他们总说，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唉，早知道当初不答应的那么干脆利落，至少我得先问一下那个人该不该死的！

到了这个时候，沈清慕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任务在身，还要去寻找那所谓的天命之女，可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可从何寻起，思来想去，摸出随身带着的玉佩，沈清慕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这玉佩乃是神物，据沈清慕所知，它在遇到天命之女时会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并且越接近她光芒就会越盛大，“凭借这东西应该好找许多，还是先去把赵白露的心愿了却，然后安心的去寻天命”。

思考完这些事情，沈清慕紧握临渊，大摇大摆的来到赵白露所告知他的地址，护国公的宅邸。

护国公的宅院与沈清慕来到洛阳后所见到的宅院都大不相同，除了门口的两座石狮之外，整座宅院好似占了大半个洛阳一般。不知道的人仿佛是来到皇宫一般，门口的守卫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民众，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对于刻意停留在这里的沈清慕更是多注意了一些。

而在感觉到护卫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驻足之后，沈清慕没有犹豫，直接转身便走。在不远处随意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决定等到晚上再去做那行刺之事。

沈清慕进入这家客栈之后不久，赵白露就站在了沈清慕房门口，敲响房门后，没有理会沈清慕疑惑的神情，径直走入房内，手中还紧紧握着几份文书。

“我知道对这件事情有很多不理解，我这次是专门来为你解惑的，比如，他为什么要死！”看着赵白露已接近扭曲的面孔，沈清慕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你说”。赵白露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在赵白露小的时候，那时她才是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因为是皇帝唯一的妹妹，所以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皇宫里，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人将其操办好，对于人世间的险恶，赵白露没有一丝的防备之心。

已经忘记那时怎样的一天，天气一改往日的艳阳高照，灰暗的乌云笼罩住整座洛阳城，不时传来几声轰隆隆的雷声。赵白露像往常一样刚从正殿请安，准备回自己公主府，这时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太监突然从殿门外跑来，直接跪在地上请安。仔细一问才得知，原来是护国公请自己到府上去做客。

赵白露心想，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国公府了，正好今日闲来无事，便要去国公府拜访一番。而在进入国公府之后，赵白露只记得自己闻到一股莫名的清香，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之后，她只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几声尖叫过后，侍女匆匆忙忙跑进屋子，“公主殿下，世子殿下，出了什么事？”

赵白露现在才知道躺在自己身边的陌生男人的身份，竟然是从未谋面的护国公儿子，世子殿下。赵白露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的发生，她不顾侍女和世子的阻拦，慌乱中穿好衣服跑出房间，负责照顾公主起居的侍女这才姗姗来迟，护着公主一起回到自己的寝宫。

到达皇宫之后，赵白露直接去找了自己的亲哥哥，当朝皇帝。可皇帝的态度甚是模糊，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这件事，护国公和世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看着自己哥哥的模样，赵白露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仿佛面前这个人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只是一对陌生人。

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寝宫，赵白露这时才发现，原本跟着自己的侍女全都消失了，被换成了另外一批从未见过人。这时的赵白露才知道一切，能够做到无声无息更换自己侍女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朝皇帝，这整件事，或许都和他有关。

接下来的时间，赵白露开始在暗中培养自己的亲信，逐步去调查护国公的事情，而他所选择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直到有一天，赵白露见到一个双目失明，舌头也被割掉的乞丐，在把她带回自己寝宫之后，乞丐写下了三个字，护国公。

说到这里，沈清慕终于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些街上乞讨的人，那些无故失踪的人，都是他做的？”赵白露沉默半晌，“根据目前我掌握的证据来看，是他”。沈清慕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是夜，天色灰暗，不知道从何处飘来几朵云遮住了月光，月黑风高夜，向来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沈清慕再次来到护国公府门前，白天的守卫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府前的门房在不时的打盹。

或许整座护国公府的人都不太敢相信，有人会在天子的脚下来刺杀朝廷的功臣，这已经不是胆子大可以形容的了。可沈清慕在的得知护国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以后，他心里的罪恶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今夜的护国公府，注定会有一场血腥的杀戮。

府前灯笼里的火光逐渐暗淡，一阵微风吹过，火光顿时消失，护国公府门前被黑暗所吞噬。门房惊醒过来，只是发现不知为何灯笼竟然灭掉，只好重新将灯笼点燃，再小声嘟囔几句，又继续趴在桌上打起盹来。而此时的沈清慕早已潜入府里。

府里的防御措施并不像夜晚的府前那样松懈，不时的会有守卫一直在府内巡逻，每个领头的守卫手里还牵着一只黑狗，仿佛只要出现任何风吹草动它便会冲上去撕咬。府里的长廊中，还不时会有一些侍女来回走动，看着她们走路的架势，不像是普通女子，只是一眼，沈清慕便能够判断出，哪怕是这些个侍女都是有功夫在身。

趁着无月的夜晚，沈清慕将自己的身形完全的隐入黑暗之中，慢慢朝着前厅摸去。在等待着一路守卫走过以后，沈清慕来到前厅的房梁上，此刻的前厅只有两名女子，互相坐在一起商讨事情，还不时的发出几声笑骂，沈清慕没兴趣去听她们谈论的内容，见到这里没有护国公的身影，正欲离开。

忽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请安，“夫人，国公请您去一趟书房”，在听得这个消息，沈清慕心里暗自欣喜，终于不用一个个偏厅的来回寻找了，他在书房里。沈清慕遁出前厅，一路跟着小厮和国公夫人来到书房。

书房里灯火摇曳，不时有些许人影晃动，难道书房里不止一个人？沈清慕望了一眼此刻还站在书房门外的国公夫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国公夫人敲响书房门后，里面的声音忽然一顿，接着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便服的男子走了出来，而国公夫人在见到这个人时表情顿时大变，腿一颤差点直接跪下，可便服男子身后两人的动作更快，在国公夫人跪下的一瞬间扶住了她。

她颤颤巍巍施了一礼，便服男子点头回应，接着带着自己身后的两名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沈清慕眼神微眯，他已经猜出这个男人的身份，能让国公夫人受到如此惊吓的人全天下只有一个，本应该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在注视着国公夫人走进书房内之后，沈清慕终于有了动作。他握住自己手中的佩剑，身形一荡，来到了书房门前，随手两剑，守卫还没发现任何踪影便倒在了地上。而这轻微的响动似乎被书房内所听到，本来的谈话声音顿时消失。

沈清慕没有继续犹豫，一脚踢开书房大门窜进去，屋内等待他的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国公夫人和手握宝剑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护国公。护国公杨辛的表情很淡然，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来刺杀自己，沈清慕没有时间疑惑，手中临渊一弯，一道剑气直冲杨辛面门。

看到这一道剑气，杨辛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似乎这一切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你不是他派…”话音未落，剑气已然划过他的脖颈。角落里的夫人为没能逃脱身亡的下场，被沈清慕一剑刺中胸口，听着窗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清慕转身便逃出书房。

前后躲避守卫，沈清慕有惊无险的逃出护国公府，这种刺杀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如果不是因为匆忙下凡导致实力大损，他甚至可以足不出户便能让护国公死于非命。

看着自己的临渊，也不像往日那般灵气十足，看来在下凡的过程中他也遭受了一定的损毁，“唉，只能慢慢温养了，这件事完成了，我可以安心去找天命了”。

望着窗外已重新出现的月亮，沈清慕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