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请留步 第二十章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历来帝王的遗诏都会由心腹看管，置于房梁之上，新帝登基前需亲自取下，昭告群臣。

“陛下，先帝的遗诏去岁放上去便由我等小心看管，不曾有任何人出入。”五个黑影从隐蔽处悄无声息的现身，恭敬的跪在地上，“我等乃先帝留给陛下的暗卫，护卫陛下安危。”

“不必多礼，诸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宋辞，还不出来见见你的师父。”言卿朝门外道。

为首的男子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看着言卿背后英姿勃发的少年，欣慰的点头。

“你们多年未见，朕给你批几天假，好生聚聚。”言卿熟络的拍了拍宋辞的肩膀，“去吧。”

宋辞有些局促的飞快扫了眼她的小腿，点头，“陛下，属下为你取遗诏可以么？”

“子承父业，合该如此，”言卿看向变了脸色的几个暗卫解释道，“诸位将宋辞教养得极好，由他来保护朕，朕很安心。便让他从你们手中接过遗诏，也接过保护朕的职责。”

“谢主隆恩。”几人纷纷跪下，陛下此言就是对他们另有安排了，无论怎样，小辈得到重用对师长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诸位各有所长，为皇室继续培养人才比呆在朕身边更有意义。”说着将人一一扶起，不可谓不宽厚。

几人心底都有些触动，终日活在暗处，不为人知，好似没有情绪的杀人工具，也是人，也想活在阳光下，拥有温热的饭菜和夜里门前点着的一星灯火。

言卿接过遗诏，手指摩挲着顺滑的明黄丝绸，递给门外的三朝元老徐少陵，老人已经退位让贤多年，但为人刚正又颇识大体，在朝中风评极好。

大家心中如同明镜，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帝位舍她其谁？

言卿弯腰端起门外太监举着的牌位，放在了其他牌位边上，人活了一辈子，到了，只剩这么几个字，那么几行话。皇室几位近亲都站在外头的石阶下，在太监的祝词中跪下磕头，只是有些人对这位新帝心里颇有意见，只是敢怒不敢言，那位皇叔的下场历历在目。

厚重的金丝楠木朱漆大门关上，里头的香火依旧烧着，或许还有祖宗对后辈恨铁不成钢的感叹。

“陛下，确实是先帝留下的遗诏，待明日陛下登基，昭告天下即可。”徐少陵将那一丝惊愕藏在心底，将圣旨递给宗亲，留待明日。

“劳烦徐阁老辛苦一趟，早些回府休息。”言卿转头吩咐道，“如意，你送送阁老。”

“谢陛下厚爱。”徐少陵没有推辞，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由宫中首席太监领着走出了宫门。

五更天渐明，更夫的梆子敲过三声，许多农妇挑着蔬菜从城外进来，早点铺热气蒸腾，伙计抱着蒸笼出来，轻快的叫卖声传出好远：“包子诶，热腾腾的包子两文一个，五文三个！”

坊市中，人逐渐多起来。

“老爷，今日新帝登基，必然吃不上午饭，带些糕点路上垫垫。”姜氏将包好的茶点放入徐元柏宽大的广袖中，反复检查了数遍，确信没有疏漏才放他出门。

“尽操些闲心，老夫还忍不得一顿午膳？”说完放下了马车帘子。

“章生，别套马车了，我同父亲挤挤便是。”马车外突然传来一低沉懒散的声音，徐元柏眉心一跳，这不是徐乔又是哪个。

里头传来徐元柏有些急促的呵斥：“快走，老夫要迟了。”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娘放心，儿子定会与父亲好生相处。”徐乔说着一脚踏上车前栏杆，掀开帘子“父亲这么急做什么，时辰尚早。”就着侧面的凳子坐下，揉了揉关节：“正巧儿子未用早食，父亲既不用糕点，便宜我了。”说着左手虚晃，徐元柏眼疾手快拦住，正欲松口气，却见糕点已然握在了他的右手。

“你……”徐元柏，一甩广袖，“咚”一声手肘撞在了车厢上，“嘶——”倒吸口凉气，两撇小胡子抖动，竟不知是心疼些还是手疼些。

姜氏在外头听着动静，抿着嘴险些笑出声：“没听着老爷催促，还不快走。”

车夫无辜的一甩长鞭：“驾……”

姜氏包了不少糕点，徐元柏本觉着总会剩下不少，一刻钟后他看向徐乔手中的油纸……仅有些糕点碎零星的落在上头？！

徐乔将老父亲偷瞄的眼神尽收眼底，佯装正经道：“本想为父亲留些，想着方才父亲颇为嫌弃这东西，便帮父亲解决了，你我父子之间，不必言谢。”

徐元柏将两手隐入广袖，面颊颤抖，谢？好想抽死这不孝子！心中默念：君子雅量，平心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