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市,兰儿的眼睛更不够用了。
刚出笼的热腾腾的包子馒头,烧饼酱肉,鲜鱼肥鸡等等就这么在摊位上摆着供人挑选。
小丫头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只是这里的人对他们这样的乞丐可没什么好脸色。
“去去,一边去!”
“大早上就碰着臭要饭的,真是晦气!”
耳边满是那些买卖人的嫌弃声。
若是后世朱四德肯定要好好和他们理论理论。
“老子要老子的饭碍着你们什么了,凭什么瞧不起我!老子又不要你们的饭!”
的确,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朱四德就没和这些买卖人要过饭。
毕竟要饭也是讲技巧的。
前面不远处有个卖花布的铺子,一个老妇人正带着两个年轻妇人在那挑选。
两个年轻妇人一人抱着一个大胖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婆婆带着两个儿媳妇,一家人乐乐呵呵的。
朱四德在兰儿脑瓜上摸了摸,轻声说道:“看你的了兰儿。”
小丫头机灵的笑了笑,然后甩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
中间因为跑得急了,还卡了一个跟头,顿时一张小脸看上去更脏了。
妇人们听到了脚步声后回头。
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她们面前,大眼睛忽闪忽闪,眼看着眼泪就要往下掉。
“大娘,大姐们行行好,赏我口吃的吧!”
兰儿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哽咽道:“俺爹娘都没了,孤苦伶仃,您可怜可怜俺,就当积德行善。”
“菩萨肯定保佑您长命百岁,保佑您家的小少爷也健健康康的……”
女人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带着媳妇的老妇人顿时就心软了。
“哎呦,真是作孽哟!”
老妇人念了句阿弥陀佛,转头冲着旁边卖馒头的摊主说道:“掌柜的,给这小丫头装几个杂粮馍!”
“好嘞!”
那摊主也会做买卖,噼里啪啦捡了六七个碗大的热馍,用草纸包好递给了兰儿。
嘴里还奉承道:“老太太您可真是好人啊,俺在这条街上卖了七八年馍就没见过您这么心善的。”
本来老妇人还觉得他包的有点多,结果这一番话下来顿时眉开眼笑。
“哎呦,烫!”
兰儿接纸包直接塞进了怀里,烫得小脸都抽抽了。
然后接着磕头,嘴里好话连连。
“谢谢大娘,您老好人有好报,家宅安康,五福临门,平平安安,子孙满堂!”
这些词儿都是朱四德教她的,他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吉利的好话完全没有抵抗力。
为此,张大叔还夸过朱四德,小丫头学会这些词之后,要到的饭比他们两个男人还多。
果然,听闻这番话后老妇人更是眉开眼笑,嘴里笑道:“承你吉言了,小女娃子!”
说完居然从兜里小心的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了兰儿道:“给,拿着傍身吧。”
“四果,吃!”
要到了饭,俩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兰儿举着馍献宝一样的递给了朱四德。
食物的香味扑鼻,朱四德笑了笑,把馍掰成两半,一人一份。
“慢点吃!”
看着兰儿狼吞虎咽的,朱四德小口的吃着,细细品尝过后才咽下去。
“果,要是天天有馍吃那该多好啊!”
小丫头人小胃口却好,眨眼之间半个馍就下了肚,只见她舔了舔舌头,似乎还想再吃。
“哥以后要是发达了,天天给你买馍吃。”
朱四德把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馍给了小丫头。
兰儿脑袋晃成了拨浪鼓。
“俺不吃,果你自己都不够哩!”
“我已经吃饱了,听话,快吃吧。”
“怎么可能吃饱呢?就这小半个馍,还没他拳头大,塞牙缝还差不多。”
可若是放开了肚皮吃,小丫头要来的几个干粮全吃了估计这肚子里还有空地。
他这肚子现在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都能填进去还吃不饱。
要是不想饿死,就得学会细水长流。
兰儿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咬了一口馍又掰下来一块,递到了朱四德的嘴边。
朱四德笑了笑,大灰狼一样张口,连着兰儿的小手带那块馍全吞进了嘴里。
“咯咯咯!”
兰儿欢快的笑了。
朱四德抬头看了眼迟到的阳光,感觉这世间还是有些温暖存在的。
再低下头时,朱四德的笑容却忽然收敛了起来,眼中露出狼一样的目光。
只见他一只手把兰儿揽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摸出了腰间的小刀。
他们待的位置是一个僻静的胡同里背风的墙根下。
而胡同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十几岁的小乞丐正呆呆的看着兰儿手里的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热腾腾的几个馍在这乞丐圈子里足已引起一场火拼。
尤其这样半大小子的乞丐为了活命更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对于朱四德的目光那两人毫不畏惧,反而一前一后缓缓走上前来。
在前面的那个乞丐个头高些,因为饥饿的缘故瘦长的脸上颧骨有点高,生得细眉长眼的。
“大个子,能不能把你的馍匀给俺一个。”
那小乞丐倒是先开口说道:“俺刚才在集市上都看着了,你们要了七八个呢!”
朱四德手里举着刀,刀刃雪亮泛着寒光。
他咬牙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点干粮是我和妹子接下来好几天的口粮,给了你们我们就得挨饿!”
现在可不是做好人的时候,他说一个就一个了?只要露出一点点软弱,这两人肯定会上来抢夺。
“你有妹子,俺也有兄弟啊!”
那两个乞丐停住了脚。
领头的那个说道:“可怜我这兄弟,两天才喝了一碗米汤。”
“我们哥俩不是要不到吃的,是被城里的老叫花子们抢去了,俺兄弟不服,还被他们打了一顿!”
朱四德看向他身后那个矮一点的乞丐。
只见其面容和领头的有三分相似,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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