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与曼巴共舞 第060章 天注定

出了一楼大厅，王桂东放眼望去，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只有吃完早餐或者打完球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往教室走，也有个别分秒必争的学霸，正捧着英语书在清晨的某个角落里背诵单词和课文。

王桂东快速跑向一号教学楼东面的大台阶。

两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学生会纪律部委员远远看见王桂东，高喊道：“哎！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校园里不准奔跑……”

话音未落，王桂东的脑袋已经消失在大台阶下面。

王桂东四步跳下二十三级台阶，中间差点儿崴脚，幸好及时调整了平衡，才没有摔下来。

这时候，王桂东2号已经把整个事件讲完了。

转过办公楼拐角，王桂东远远看到正走向行政楼的老温、郑晓虎和九四.一班主任老万。

看三人神情举止，目前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王桂东长舒一口气，加速前奔。

然而下一秒，风云突变。

老万忽然脸色变得狰狞，眼神变得愤怒，转向瘦瘦小小的郑晓虎，重重扇了他两个耳光。

看着如同电影特写镜头般的场景，王桂东着急大喊：“晓虎！不要动手！”

但此时的他仿佛在梦境中一般，高声呐喊，却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被愤怒占据头脑的郑晓虎，跳起来一拳打在老万耳根处，又一拳勾在老万下巴上。

老万没想到郑晓虎敢还手，结结实实挨了两拳，踉跄后退，仰面跌倒。

王桂东脑袋“嗡”的一声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桂东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阴暗昏沉的天空，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有一双大手正在书写他们的命运，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老温也没想到事态突然发展成这样，他一把攥住郑晓虎手腕，厉喝：“你干什么！”

郑晓虎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毫不示弱，大吼道：“他先打我的！我……”

王桂东跑过去，俯身察看老万情况。

老万面色苍白，身体僵直，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四肢痉挛抽搐，口中唾液呈泡沫样涌出。

王桂东2号的讲述和老万受伤的画面，在这一刻重叠。

一切就像上天注定一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老万在金都一中及至金都教育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在他退休后好多年，金都一中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他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半神半魔。

学校领导和学生家长都觉得他是个神人。

因为他带过的班高考升学率一直名列全市第一，成绩稳定到高不可攀。

凡是他送高三，当年全市高考状元必出自他们班。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全国高考录取率一直是百分之二、三十，从一九九九年大规模扩招，才突然上升到百分之五十六以上，二零一一年之后更是达到百分之七、八十。

老万刚刚送走的九一级一班，在九四年高考录取率百分之三十六的大形势下，全班四十七名参加高考的学生，全部考上本科，没有一人落榜，甚至没有一人上专科。

全班有十六名学生考上全国重点大学，其中两名学生进了清华，两名学生进了北大。

老万上化学的九一.一和九一.二，共有八名学生高考化学成绩满分。

部分老师和多数学生都觉得他是个魔鬼。

老万带的九一.一，刚入学时共有五十五名学生，是九四级十个班中学生最多的。

很多家长托关系、走后门把孩子往他带的班塞。

但是到高三，有八名学生受不了他的严苛，主动提出转学或转班。

老万有一条班规可见一斑，不管上课还是上自习，必须专心致志，沉浸式学习，哪怕天塌下来，都不能分心。

老万经常会在早、晚自习时，突然用力推开教室门，发出巨大声响，如果哪名学生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就会遭到狂风暴雨般的苛责。

很多学生并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有时只是下意识动作，没有丝毫挑战班规的想法，但是仍然躲不过老万的立威。

因为老万刚入学时就跟所有家长签署了免责条款，所以没有学生家长去告他。

本来这些事与九四.四无关，但是老万仗着在学校名气大、地位高，非要求与九四.八换教室，从三楼换到五楼，恰好在九四.四教室楼上。

于是，九四.四全体同学每天都能听到九四.一桌凳倾倒声和老万的咆哮声，甚至经常盖过任课老师讲课的声音，影响到教学任务无法进行下去。

为此，九四.四的同学对老万既害怕，又有意见。

郑晓虎在学生中的名气不比老万小。

郑晓虎小时候特别淘气，八岁时右手食指、中指被脱粒机绞断，最后食指接上小半截，大约有三分之二长度，变形严重，中指则只剩下约三分之一。

由于从小被同村孩子耻笑，郑晓虎从九岁时开始打沙袋，每天一千下。

所以，虽然郑晓虎表面上看起来又矮又瘦又小，但是力量非常强，拳头非常硬。

上初中时，由于父母工作发生变化，郑晓虎家从农村搬到城里，郑晓虎上了十六中。

环境的变化，再次让郑晓虎陷入被讥笑、嘲讽、蔑视的处境。

郑晓虎开始反击，很快打出了一片天地。

在打架中获得认可、赢得尊重的郑晓虎，彻底迷上了打架，好勇斗狠，不计后果。

而这也成了他悲剧人生的源头。

上一中不到一个月，郑晓虎连续十五个晚上，放学后与人在操场上约战，再次为自己打出了名声。

只是“独狼”式的作风，让郑晓虎虽凶名在外，却无法成为刘子昂式的一中老大。

老万和郑晓虎本来没有交集，但是今天早晨偶然发生的一件事将两人命运连在了一起。

郑晓虎是走读生，不需要跑操，每天在家里吃完早餐后再来上学。

今天早上没有食欲，郑晓虎没有吃饭直接来到学校。

因为来得早，正是住校生早餐时间，郑晓虎抱着九四.四全体男生集资买的篮球去操场上玩。

别的班男生喊他一起打半篮，郑晓虎就把九四.四的篮球放在篮球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