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里,一个民警正在接电话。
因为外面太吵,值班民警声嘶力竭地对着电话大声喊叫。
虽然金都市明年才开通110报警,但是罗山路派出所是城乡结合部的大所,辖区非常大,人员结构复杂。
随着天气逐渐热起来,每天晚上在街头喝醉酒打架的地痞流氓越来越多,打到派出所的电话应接不暇。
派出所的警力全派出去了,还是忙不过来。
所以派出所民警一般戏称上半夜出去“迎宾”,下半夜才有时间“待客”。
王桂东在值班室窗户边墙上的“监督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王桂东对王桂东2号有些佩服。
看来吃过的米多,走过的路长,还是有用的。
监督栏里张贴着罗山派出所所有正式民警的照片、警号和名字。
看起来这个所的管理比较规范。
今晚的值班领导是陈闯,职务是副所长。
去一中处警的民警叫马军良。
年轻辅警的名字不在监督栏里。
王桂东仔细看了看陈副所长的照片,努力记住一些面貌特征。
曼巴奇怪道:“你瞅这么长时间干什么?”
王桂东2号道:“他脸盲症,一般人见上三、四遍也不一定能记住。”
王桂东鄙夷道:“说得好像我有你没有似的!”
这时,王桂东2号催促道:“快回去,看看老宋咋了。”
王桂东抬头一看,竟然是老宋和人发生了摩擦。
原来老宋心里着急,忍不住发了句牢骚:“派出所越热闹,说明教育越失败。这些人都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吧,素质太差了!一丁点儿屁大的事就大打出手,害人害己!”
没想到这话被旁边的一个地痞听见了,阴阳怪气地回应:“哎哟喂!没想到在派出所遇到一位高素质成功人士!您这么有素质,咋还进派出所?”
老宋辩解道:“我是老师,陪学生来的!”
地痞伸出大姆指道:“哟!老师把学生都教到派出所里了!您这老师,真优秀!”
老宋抻着脖子道:“我们是受害人!是受害人!”
地痞道:“谁还不是受害人?我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受害人!不是你们这些光吃饭不办人事的老师,我能落到混街头的地步?你们除了吃、拿、卡、要,除了戴有色眼镜瞧不起人、冤枉人,还能干点啥儿?老师,我要是你的学生,不请你客,不送你礼,你是不是就要把我调到最后一排,是不是天天看我不顺眼、找我毛病,是不是闲着没事就想骂我几句、打我一顿?”
老宋虽然学识高,但是碰上地痞,就像秀才遇到兵,根本发挥不出来,一时气急用手指着地痞喝道:“你、你血口喷人、凌辱斯文!”
地痞一撸袖子,走过来:“你他M指划谁呢!你以为我还是个学生呢?说实话,我早就想干个老师了!”
李健斌走过来,挡在老宋身前:“你想干什么?这是我老师,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弄死他!我们金都一中的老师,是渣子能动的吗?”
这时,王桂东也挤过来,道:“哥们儿,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派出所里闹事,你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李健斌往那一站,虽然身穿校服,但是高高大大,矫健结实,那地痞已怯了三分,王桂东这么一说,他立刻主动找台阶下了:“哦,原来是一中的老师。一中的老师当然不一样了!别以为我怕你们,要是别的学校垃圾老师,出门我就找人砍你!”
九十年代,金都一中在社会上就是有这种口碑。
老百姓印象中都认为金都一中的老师都是好老师,金都一中的学生都是好学生。
这时,值班民警又走出值班室,怒吼道:“喊什么!喊什么!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再喊!今晚都不用走了!”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然而,不到十秒钟,那对打架的中年夫妻冲过去:“警察同志,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等着我们回去照顾,我们不打了!”
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哭嚎道:“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被打成这样都没有人管!你们再不把他抓进去,我就吃住在派出所,让我走也不走!等上级领导来了告御状!”
另一个人骂道:“你要不要脸?我是推了你一下,我打你了吗?你自己摔成这样,咋还赖上我了?”
打架的地痞们也跟着起哄:“是他们先动的手,凭什么抓我们?放我们走!”
铐在暖气片上的小偷把手铐拉得“咣当”作响:“冤枉啊!我是好人!冤枉啊!我没偷东西……”
电话铃声传出,值班民警把值班室的门一摔,又进去接电话了。
老宋有些感动,但碍于老师面子,不方便说太热情的话,磕磕绊绊地道:“那个……你们俩……嗯,真不错……”
王桂东一把搂住老宋肩膀道:“宋老师,你不用太感动。以后对我们队……健斌哥关照一点儿就行。”
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一名学生搂着肩膀,虽然不是在学校,老宋也觉得非常别扭,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便不动声色地边说话边轻轻动了两下肩膀:“那个,李健斌表现啊,一直很优秀……”
李健斌看出了老宋的如芒刺背,道:“桂东,你把手拿下来,别跟宋老师没大没小的。”
王桂东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拿开胳膊,道:“嘿嘿,宋老师,你看我这一激动,有点忘形了……”
老宋苦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王桂东2号笑骂:“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颜色你就开染房。”
曼巴好奇:“什么意思?”
于是两人一起去研究关于阳光灿烂的事情了。
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派出所里的人更多了,目测有二十余拔,三十几号人。
老宋回家安顿孩子,王桂东和李健斌继续等待。
人多嘴杂,两人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站得腿都僵硬了。
这时,马军良和那名辅警又出了一个警回来。
王桂东2号道:“快!按计划行事。”
王桂东道:“我办事,你放心!”说完,腆着脸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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