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 第三十六章 无事创新

宁、荣两府省亲园子的筹建在火热的展开，叶蕴又复了职，虽课业还是照旧，但贾宝玉只需每回做完，再于叶蕴休沐日前往叶府讲解剖析即可。余下的时间，宝玉基本都在新晴庄操习弓马器械，袭人、晴雯等日常随侍宝玉的便也长住在了新晴庄.

宝玉又闲来无事时，见自前宋以来，石碳（煤）虽被广泛应用起来，却都是成块的用来燃烧，宝玉就画了一窟和三窟蜂窝煤炉的图纸，又画了倒制十二孔蜂窝煤球的模子，让何任仓亲自去铁匠铺各依模样、尺寸打制了十个回来。待这些东西全弄进谨身园时，众人见了都不知为何用，宝玉令买来两车上好石碳打碎，又就庄外挖来两桶黄土来，让人用水将泥和石碳按一比九的份额拌好，再用铁铲将泥碳混合物铲入制煤模中一压后取出，众人只见一个有十二个通孔，外圆上下平的黑碳球子出来。宝玉只吩咐将碳球子置于前院空地晾干，如此制了三千三百余个，因赶得好日头，只两日就干透了。

宝玉便令将用柴火烧好的碳球，用火嵌夹至一个单直窟的炉中，以依炉高刚好又再叠进两个未烧火的新煤球进去，尔后，将煤球炉最底下的进风盖拧开，令用扇火，不一刻，火苗上来。又令将风盖拧上，只在盖管之间预留好的空口处留个黄豆大小的小孔，又在煤炉上放了一个盛满水的大铁冲壶，晴雯最是好奇，片刻即去看，只见这炉也不用人看管，也不用再加碳球，上方的水开了，又自加一壶上去烧，直到过了四个时辰，宝玉才令将最底下的碳球取出，再在最上面加一个新碳球，如此循环不熄。袭人、晴雯、麝月诸人莫不惊叹，只道她们这个宝二爷，真真是神仙降世来的，要不如何生得出来这种奇巧之思来。吕茂、何任仓、常照三个管事的见了此炉，皆呼神工巧思，宝玉令众人先不得声张。

宝玉便又令袭人取了三千两的银票交给何任仓，令去照图做一窟小铜炉和三窟大铜炉各二十个，又皆配好做碳球的模子，做好直接拉回荣国府内，自家用一部份，一部份用来送人。他心中计算好，用此炉为府中争个天大的好处来。

铜炉全部做好需要时日，宝玉又想着先在谨身园先试点进行令他格外不满的便所改造，别人原不知他又要弄什么，只是依他意思，二十余个大工匠加上再二十余工帮闲的散工，直弄了九日，方才将宝玉理想的坐厕冲水套装弄好。

先是寻了了间偏房，在偏房外挖下去一个长两丈，宽七尺的大坑，坑底和四周皆用石板砌好，再用石板将坑隔成了三隔，又在第一面石板隔墙底部打好两个碗大的圆孔，在第二面石板隔墙上部再打两个碗大的孔，最后将做好的地坑用石板全砌封死，用作化粪池。

在偏房内挖一管洞，用定来的陶管接好，由高至低延至化粪池第一个隔坑内。偏房内全用桐油刷过的板隔成一个独立间，地面亦全铺上，最小方一圈用镂空雕饰用作通气之用，在那通往地下洞口上方立上一个上好漆，带个大水箱，有盖板、扶手的定制木便座。便座盖板下有一椭圆形开口，开口往下稍斜着接入到那早埋好的陶管中。人方便时，打开盖板，坐在其间，完了用大勺从水箱中取水冲洗干净，再时常安排丫环、婆子擦洗，可不见秽物，不闻其臭。这一整套下来，合计费了一千七百余两白银，着实不便宜。但宝玉却觉得是最值的，再不用对着房内便桶，又或在外上了能臭晕人的旱厕。

袭人、晴雯、秋纹、麝月原本还在纳闷宝玉竟瞎整治的不知啥东西，待也用过时，高兴得不行，都围着宝玉赶快在府里也做成这个才好，也不管要花多少银子。宝玉自也打算，在年节前先把府里各处主子房里都做好两套这种冲水坐便所，恰何任仓也来回说，四十套铜碳球炉子已送到都中府上收了，一行人便收拾好一应物事，又带了一马车现有的碳球返回都中。

这边王夫人、王熙凤收到这一堆说是宝玉定做，却从未见过样式又价值不菲的铜炉子，正纳闷是用来做什么的，见宝玉回到府中，忙拉去询问。宝玉将一个三窟的铜炉令人抬于贾母偏厅，晚间又请了贾赦、贾政、贾琏、贾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并宝钗、黛玉一众姐妹都来看，让茗烟和锄药两个小厮照着新晴庄上那般演示一番。

诸人又听得宝玉说四个时辰才需换一次碳球，哪有不惊叹的，现时，不论公候贵府或是平头百姓家，都是柴、木碳、石碳并用，现如今得了这用碳的炉子不但省心，更不知道可省了多少柴、木炭去。单说这长安城二百余万人口之巨，因烧柴，除了官府禁伐之林，其余远、近郊各处几无薪可伐，又有各河沿、水坝处，因过度砍伐，致堤岸易溃，当今圣人早为此困顿不已，又朝堂实无根治之策。

众人试过炉子，宝玉便在贾母厅堂中围坐了，宝玉道：“此物的妙用，我们自家先不声张，琏二哥和珍大哥哥明日即带管事出都中，沿都中由近及远的石碳场能收的都收了来，待年后还可安排人往各行省大城边上去收石碳场。”

贾母厅中一众人等，见过这碳球炉的妙用，哪会想不到这石碳在北方各地带来的利益，听了宝玉的话，当下议定，现荣国府官中刚得了七、八、九三个月的皂、酒分成后，除了已经开销去的，官中尚有库银九十一万两，现正修着省亲别院，每月需耗费五、六万两，只留二十五万两应急用，余下六十六万两全用去买碳场，后续每月的开支有分润的银子尽也接得上，又王夫人将宝玉私人的存银，拿出来八十万两来也投将进去。宁国府那边，只出了建省亲别院一半的土地，并不再拿现银出来，故贾珍也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买碳场。薛家自不和荣、宁两府争，只商量了往两府先不去的地方去收碳场.一番计较下来，眼看又是大宗的进项要进来，几家皆甚是欢喜.

宝玉又道：“这炉子和碳球的制法虽是我斟酌出来的，但极易仿制出来，故实算不得一门好营生。我意思，由老爷明日上表奏请将此两物献给当今圣人，我贾氏一门因此得一大功勋方为上策，亦得不以名器牟利为先的美誉。”

贾母听了，只觉宝玉越发的出息了，事事又看得明白，不只为利益所迷。只心疼地道：“你这么个小人家家的，倒事事帮你大老爷、老爷这些当家的人先想了去，小心人累着了,可怜见得快来我身边坐着。”

宝玉听了，挨贾母坐了，拉住贾母的手臂道：“有老祖宗的福气沾身，孙儿方才得以无事琢磨出这些东西来，可见得只要得了老祖宗坐镇，咱们家万事没有不畅的。”

众人听了大笑，皆言宝玉说得是。宝玉让留下一窟和三窟的碳球炉各一套明日交由贾政献上去，余者请王熙凤裁量分与两府中各房主子，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宝玉五处房中两样炉子各分得一套。王熙凤当即吩咐管事的婆子，从前院西侧院弄出房来，专供屯放石碳、制作碳球、存放碳球供大家依例领用。

因是得了好事，一家子都高兴，子孙辈们围着贾母，说闹打笑了好一阵子方才散去。贾政这边回去，连夜写好奏表，并将石碳炉和石碳球两样制作和使用方法详细用附表写好，准备次日表奏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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