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半生浮萍 0036 雪上加霜

王大福推着车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没有驴拉车，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此时，身着一袭古典长衫，妆容整洁，肩上背着长琴，温文儒雅的魏渊迎面而来。

“你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入账的军票人家不认，一块钱才当半块钱花。”遇到老熟人，王大福免不了一场诉苦。

“大福哥，你也别太着急，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魏渊劝解道。

“可是我们家五口人，五张嘴，这可怎么办啊。”

听言，魏渊眸光流转，沉声道：

“说起这个来，我以前跟你提的那个事儿，怎么样。”

“什么事儿啊？”

“叫婉儿跟我学唱小曲儿，也帮你省张嘴啊。”魏渊别有用心的说道。

“唉，这可不行，不行。”王大福满口不愿意。

“怎么了？”魏渊眉头微皱。

“魏先生，孩子虽然在我们家，可并不是我们亲生的，咱们既然收留了人家，就得养着人家，那能让她卖身学艺啊，将来人家爹娘找回来了，咱们咋跟人家说啊。”王大福将苦衷说出来。

“难为你这片心意啊。”魏渊表示理解，没有继续追问。

“魏先生，家里忙，我先走了。”王大福推辞道。

“你忙…”

……

王大福回到家里，婶婶正在院子里刷碗。

“他爹，这一个上午，就买回来这么一袋粮食啊？”婶婶神色凝重。

“嗯，这军票不值钱，那一大堆去，就换回来这点儿。”王大福无奈叹息。

“我不是说让你回来的路上，讨回来一些赊账的钱吗？”婶婶接着道。

“都是老街坊，让我怎么开口说啊。”

“咱们也得吃饭，总不能把脖子扎起来，勒紧裤腰带吧。”

“你呀，就是没出息。”婶婶埋怨道。

啪的一声，王大福把粮食摔在地上，双手叉腰，怨天尤人：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都不想活了！”

“胡说什么呢你，那你在家呆着，我跟人家讨账去。”婶婶见丈夫发火，很识趣的转变语气，柔声细语的说道。

“那你好好跟人家说，别伤了和气…”

……

陈先生搂着姐弟俩的肩膀回家了。

“大福啊，这俩孩子我可是安全的给你送回来了。”说罢，陈先生便转身离去。

“陈先生，您慢走啊…”

一回到家里，江韵婉就殷勤的说道：“爹，我干活，烧水吗？”

“不蒸馍馍了，烧什么水呀。”王大福叹息。

“老东西！”屋外传来一声嚣张的吆喝声。

听言，王大福忙的疾步跑到前台，见到来者是两个穿着国民党，统一的暗蓝色军装，肩上扛着枪的官兵。

“买馍！”俩官兵拎着倆大麻袋，以军队的伙食需求，自然是极大的。

王大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拱手作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老总，您买多少啊？”

“一百斤！”

听言，王大福眉头紧锁，嘴角抽搐，溢出苦涩，道：“哎呦，老总啊，那还有一百斤啊，这两天铺子里天天亏本，这都要关门了。”

俩官兵掀开笼子，定睛一看，确实没省多少，呵斥道：“包圆了！”

“不能啊，老总，求你了，就剩下这么点儿了，给俺们留点儿。”王大福赶忙上前制止。

但结果可想而知，年老体弱的王大福，瞬间被身强力壮的官兵一大脚踢开。

“干什么，干什么！”江韵婉听到动静跑了过来，上前制止，结果同样是被一大脚板踢开。

江韵婉爬起来，欲要在次上前，却被王大福拦住，人家官兵扛着枪，这口恶气只能咽下去，当真是惹不起啊。

父女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一天的劳动成果洗劫一空。当然是赊账，期限是永远，有种你就去军营里去讨账，不打断两条腿才怪，那还算是轻的。

婶婶回家见到俩官兵扛着一麻袋馍馍走了，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来是咋回事儿。

“又给都倒走了，真倒霉…”

“要回来了吗？”

“喏…”

望着婶婶手上一沓军票，王大福长叹一声：“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

酒楼里，喜子正在卖力的擦桌子。

“伙计，结账。”

“来了来了…”

望着桌子上的酒菜，喜子算计了一下，恭敬道：“两位客官，一共七毛八。”

俩客人掏出一沓军票。

“呦，客官，我们这儿不收军票。”喜子眉头微皱。

“我们没有铜钱，只有军票，你自己看着办吧。”客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别呀，要是我收了军票，免不了挨骂的呀。”喜子苦道。

“那我不管。”

“行…”喜子低声下气，只能认栽。

“伙计～”一声不甚和谐，不地道，阴阳怪气的中国话响起。

喜子循声过去，原来是俩小日本儿。

喜子合计了一下酒菜，说道：“一共是八毛三。”

“没有钱～”

“这个滴～”

其中一个日本人，将腰间的太刀取出来，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喜子嘴角抽搐，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这明摆着是想吃霸王餐，找事儿啊。

“我们这儿不收这个。”喜子强忍着不适，强行平复暴躁的心绪。

另一个小日本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起一张剩菜碟子，就往喜子身上泼。

见状，喜子忍无可忍，愤然暴起，抓住那小日本儿的手腕儿，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另一只手抓起一碟剩菜，就扣在他脸上。

“八嘎牙路～”另一个小日本儿见状，就动手抽刀，刚抽出一半，霜寒凛冽，刀光照的喜子睁不开眼睛。

噗呲一声。

喜子的腰间被砍了一刀，鲜血汩汩流淌，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猛的扑向那小日本儿，朝着他的下巴颏就是一击上勾拳。

这一拳狂猛的力道，瞬间打的那小日本儿后仰，倒飞出去，鲜血杂糅着碎牙纷飞。

另一个小日本儿背后偷袭，喜子未曾正眼去看他，迈开腿，撑开双臂，就是一击大背跨，摔的他四脚朝天，哀嚎不绝于耳。

结果可想而知，喜子被炒鱿鱼了，失业了，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