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大梁京都,太安城,李府。
一张紫檀祥云床榻上,昏迷中的李长青意识逐渐复苏。
悲催啊。
李长青还未睁眼,心中便是一声哀叹。
就在醒来之前,自己执业后代理第一个案子,刚开完庭,一行人还没走出停车场,原被告便就打了起来。
当被告从车里拿出刀子时,他鬼使神差的冲了上去,然后……对方手中的刀子不偏不倚,直挺挺就捅到了他的胯下……
唉!
招谁惹谁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妹的,我这可是法律援助,造孽啊!
李长青郁闷至极,心中呢喃间,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漆黑一片。
他皱了皱眉,伸手在遮眼的物件上摩挲了一番。
是一只手掌。
粗糙,枯槁,犹如树皮。
这是,大夫吗?
嗯,这只手的主人,应当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专家才是。
他坐上救护车,昏迷之际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把根留住!”
眼下有老专家出马,他心中顿时有了底。
紧了紧胯下,果然……李长青心中长舒口气。
只是,这大夫的手也太凉了吧?而且动手术还得遮住眼睛?是画面太过血腥吗?
“大夫?”
带着些许疑惑,他轻唤了一声,扒开了那只遮住双眼的冰凉手掌。
就在他扒开手掌的一瞬,一根铁针朝着他太阳穴就捅了过来。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李长青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可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在大脑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指令的情况下,他的左手已迅速夺过铁针,右手朝着床边老者大力击出一掌。
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且都是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一蹴而就,让他整个人有些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李长青一脸茫然,快速自床榻上起身。
环顾四周,看着古色古香的屋子,还有站在倒地老者身旁的古装男子,惊魂未定的李长青心头又是“咯噔”一下。
这是哪?
我不是应该在手术室吗?
大夫呢?
护士呢?
正疑惑间,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让他头痛欲裂,紧接着,前身的记忆开始不断填充着他的脑海。
李长青,大梁太安城人士,二十二岁,母亲因难产去世,被父亲独自拉扯长大。
父亲李远然是个商贾,家中除父子二人外,还有一名护院“黎叔”,以及一个伴读书童“小柱子”。
十六岁时,李长青通过考核,成为影卫府一名普通灰衣影卫,如今修为:武道九品后期。
而他所在的影卫府,乃是大梁王朝太祖皇帝亲设机构,职责就是斩杀妖邪,制衡大梁境内各体系修士。
就在昨夜,李长青外出执行斩妖任务,回府后昏迷不醒。
紧接着自己便就穿越了过来。
随着刺痛感消失,前身所有的记忆也都尽数消化完毕。
……
我穿越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挂了?
也罢,反正也是孤苦伶仃的孤儿一个,而且就算没挂,伤的那么重,只怕八成是留不住了……
要真是这样,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李长青心中释然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被自己拍翻在地的老者,是城东济世堂的杨大夫,而站在他旁边的,是自己这一世的老爹,李远然。
“混账!”
嗯!?
“杨老哥替你针灸,你打他做甚?”
针灸?
谁家针灸照着太阳穴往死里捅的?难道你就没发现他想弄死我吗?
李长青皱着眉,没有吭声。
李远然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了倒地不起的枯槁老者。
“杨老哥,你没事吧?”
话音落下,老者毫无反应。
李远然眉头一皱:“杨老哥?”
他蹲下身子,推了推,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与李长青对视一眼,他伸出一指,颤巍巍凑到杨大夫鼻孔处,整个人猛地打了个哆嗦。
“儿子……你杀人了。”
说话间,他额头上的冷汗噌噌直下,一双失了神采的眸子茫然地望着床头的李长青。
???
刚穿越就杀人了?这跟刚净完身,你跟我说大清亡了有什么区别?
贼老天,不用这么玩我吧?
李长青重重咽了口唾沫,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至下颚。
他满心忐忑的来在枯槁老者身旁,将手搭在老者颈动脉处,然后又翻开眼皮查看了一番,最后,他颤栗着将手放在老者心脏处。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一屁股瘫坐在地,整个人面如死灰。
完了。
真杀人了!
这可怎么办?
这古代也没个摄像头,只怕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也没人会信,这可真是裤裆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在这封建社会,一旦进了衙门,只怕就得屈打成招,杀人那就得偿命……
刚穿越就领盒饭,这……跟我闹呢?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时,李远然的声音幽幽响起,有些急切:“儿啊,赶紧收拾细软,逃吧!”
对呀,我可以逃啊!
亡命天涯也总比一命呜呼的好!
李长青站起身来,刚要撒腿跑路,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李远然身上。
等等。
我逃了。
这个“爹”怎么办?
找不到真凶,衙门为了交差,恐怕就得弄个冤案出来,那他就得替我偿命……
这不是坑爹吗?
李长青陷入了纠结,心中好一番天人交战,仍旧拿不定主意。
李远然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略一沉吟,便就笑着宽慰道:“我与太安府尹有些交情,只要上下打点妥当,想来……不会有太大麻烦。”
言罢,他的目光之中浮现一抹决绝。
“你去幽州找凌云书院张夫子,只要报我名号他自会收留于你。”
说着,他一把抓住李长青的手,拉着他往屋外行去。
“活下去!”他拿出一叠银票,塞入了李长青手中。
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中年男子,李长青微微动容,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酸楚之感。
他庆幸老天给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虽然他也真的很想活下去。
但他心里清楚,若真与府尹有交情,那自己又何必要逃?
人是自己杀的,要是让眼前这个有情有义的无辜男人替自己去死,他做不到。
很快,他心中有了决断,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口中吐出了三字:“我不走!”
李远然一愣:“不走?难不成你想留下来等死?”
李长青直视着他的双眼,质问到:“那你留下来又是在等什么?”
“我……”
李远然语塞,他抬起手作势要打,但那一巴掌始终没能打下。
最终,那举起的右手缓缓落下,摸了摸李长青的脑袋。
“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音落下,父子二人谁也未再开口,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忽然,李长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双眼即刻一亮。
之前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自己竟是乱了方寸。
要知道,人死后身体在几分钟之内绝不会这么快就变凉,那老者的体温,明显比房间里的温度要低上许多,这就很不合常理。
在自己夺针之前,老者的手就凉得瘆人,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而且,这方世界不但有人族,同时还有妖邪等异族并存。这老者身体如此诡异反常,说不得就存在着问题。
这般想着,李长青循着前身掌握的知识和经验,开始迅速对眼下的事件进行分析。
很快,他的神色便是一凝。
他紧紧盯着地上的枯槁老者,用只有自己与李远然方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的身份令牌和佩刀呢?”
见李长青一脸严肃,李远然虽有些疑惑,但自家儿子乃是影卫府之人,他心里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几分端倪。
他未曾开口,而是用手指了指屋中的衣柜。
李长青快步来到柜前,取出一块白色玉牌与一把佩刀。
那玉牌质地细润,呈长方形,其上刻着“影卫府李长青”六字。
佩刀形状虽很普通,但在刀鞘之上缠绕着一根黑色铁索。
李长青轻轻抽刀出鞘,左手握着令牌,缓缓靠近地上的老者。
来到老者身旁,他循着记忆将令牌放于老者脸颊上方。
下一秒,玉牌之上即刻有黑光浮现,一息过后,那黑光便就化作了一行小字:大梁永续三十二年,七月六日,亥时。
这身份令牌影卫府人手一块,不但能感知妖物气息,其内更蕴含道门降妖法术。
若是令牌浮现红光,则代表被妖物附体或曾经被妖物附体。
若是黑光,那便是已被妖物以摄魂之法操控,成了行尸走肉,神仙难救。
既然被妖物摄魂,那这老者早已是魂飞魄散,没有了任何生机。
看着令牌上显示的信息,李长青问到:“现在是什么时辰?”
李远然走出屋外,抬头看了看城池正中那座太安楼,回身入屋道:“亥时四刻刚过。”
沉吟少许,李长青心中长舒了口气,有些激动道:“他是亥时被妖物所害,所以在我出手之前,他早已是没了生机的傀儡。”
此言一出,李远然整个人便是一惊。
不多时,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这么说,人不是你杀的!”
李远然心头一喜,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便被忧伤代替。
虽说眼下已知晓李长青并未杀人,但这殒命老者与他相识多年,如今就这么去了,他心中也颇为伤感。
看着死去的老者,李远然神情有些复杂。
李长青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道:“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眼下命应该是保住了,但按照大梁律法,凡与妖物有关,都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影卫府。
“自己”身为影卫府灰衣影卫,眼下家中出了这档子事,更是不能耽搁。
“爹,您让小柱子备好马车,再把黎叔叫来。”
前世孤苦伶仃,如今穿越后遇到这么个有情有义的老爹,开口叫“爹”虽略感怪异,但很快李长青也就未再纠结。
李远然并未开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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