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官场传 第五章 赵府风云

一行数人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就来到了赵家府邸。

赵家府邸坐落于镇江府正北偏西，距离青鱼码头十几里。大梁时期，镇江府沿河而建，依托于四大码头—青鱼，北仓，临河，松梅。前三个码头以货物为主，松梅码头在镇江府南面，是各方商贾和官员迎来去往的经停之所，故多商业市集和鼓瑟风月之所。

而青鱼，北仓，临河三大码头主要分布在镇江北部与东部，既是下层贫民所在，也是各本地大小帮派所在。镇江府的门阀富豪和官宦之家多在西面居住。

赵家虽然这些年积攒了一些家底，但是终究比不过世家门阀，所以赵齐买了镇江府西北处的一座宅邸，既远离青鱼码头的嘈杂，又毗邻大道快马加鞭一炷香就可到达码头。

赵府门阔墙高，外头两座石狮子，栩栩如生。众人却见，赵府大门敞开，不时有奴仆打扮的男女裹着布袋，从赵府离开。

赵府庭院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赵家母女归来，急忙向前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夫人小姐总算平安归来。今天你们下午，有弟子回来报告说熊野和林必立要谋害夫人和小姐，下人们听了以后，很多人都开始收拾行李走人，不少人顺走了府里的财物。老婆子无力制止，只能希望菩萨保佑夫人小姐平安。”

白逸凤安慰老妇道：“没事儿了，张妈。我们都回来了，你告诉下人们，愿意留下的每个月多发五钱工钱，想走的让账房多支付三个月的工钱。倩儿，把大门关了，你随冯妈去处理下家务事。想走的不用强留。去吧，我和几位大人有要事商谈。”

说罢，白逸凤带着周永智，吕聪等四人来到了后堂。

后堂堂上，立着赵齐的牌位。但是梁上却挂着红绸，柱上贴着喜字。待众人入座，门下上了茶水。白逸凤关了屋门，说道：“今日之事，万谢吕大人和诸位相救，否则我们母女死无葬身之地。吕大人有什么吩咐，民女万死不辞。”

吕聪回道：“白夫人多礼了，这几位是京城来的上差，奉旨调查今年元月税官被杀一案，希望白夫人多加配合。”说完，吕聪冲永智点了点头。

永智问道：“白夫人，赵帮主护送税银是何人指派？”

白逸凤回道：“回大人，朝廷这些年在镇江征收税银都是分批护送回京。每次从青鱼码头出发的税银官船，都是盐帮命令我们青鱼帮负责护送。因为事关朝廷大事，每次护送都是先夫亲自护送，率领的也都是帮内好手。怎知这次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永智问道：“出事以后，镇江府怎么查处的，赵帮主又是如何说的。”

白逸凤回道：“事发以后，我记得镇江府衙门一早就派人来我家缉拿先夫，万幸当天夜里先夫就回来了。跟我说道，这事儿马上就过去，让我不用担心。没想到····”白逸凤想到赵齐自缢于内室，不禁悲从心生，眼圈湿润起来。

永智问道：“那赵帮主此次护送前后，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什么事嘛？”

白逸凤思索片刻回道：“先夫每年新年都会拿重礼去镇江府知府曹进如大人府上拜年，往年曹大人都会欣然接受。今年先夫准备了半尺多高的纯金未来佛佛像和南疆万年玉坑所出的青绿棉玉雕刻的观音菩萨。结果曹大人却并未收下，同去的王卓跟我们母女说，曹大人不仅没收礼，不似往年，今年还特意设宴招待了先夫，并且留先夫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先夫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中，不见任何人。”

永智接着问道：“然后赵帮主有跟你们说曹知府为何如此嘛？”

白逸凤回道：“先夫并未说过。并且去年开始先夫好似为了今年青鱼码头的归属忧心忡忡，但是自从曹府回来以后，先夫就跟我说要尽快张罗倩儿和王卓的婚事，并且亲自嘱咐王卓码头的各种事宜，让我们母女不用再担心今年青鱼码头的归属。”

永智继续问道：“那事发以后，还有什么人来过府邸，曹大人有何举动嘛？”

白逸凤回道：“先夫身亡后，我们赵家就一直筹办先夫的葬礼，葬礼当日除了镇江府武林各武林人士前来吊唁，曹府管家曹彬也来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异样。”

永智问道：“夫人之前说的，赵帮主所担心今年青鱼码头归属是何情况，可是帮内隐秘，方便详谈嘛？”

白逸凤苦笑道：“先夫已亡，青鱼帮目下也是岌岌可危，还有什么隐秘不隐秘的。先夫创建青鱼帮并管理青鱼码头到今年已经四届整二十年了，每年我们除了上缴盐帮的费用和各种支出以外，还能积攒一万多两的家底。青鱼码头这块宝地，其他帮派更是眼热。这么多年大小帮派冲突不计其数，万幸先夫武功高强，压过千船帮那些帮派。但是去年九月，千船帮帮主在青平酒楼宴客的时候，说有贵人扶持，已经筹够了本钱，今年青鱼码头的归属势在必得。先夫与曹大人交好，询问过此事，但是先夫说曹大人这次语焉不详，恐有变化。所以今年先夫备了厚礼送与曹大人。”

永智在皇家官场述职录中记得，镇江府知府曹进如本就是盐帮后人，修学与两广许家的百草学院。学成后，被许家和盐帮一起举荐，进入官场十五年，今年五十一岁，任镇江知府。

这么看来，这位曹大人应该是布了如今的生死局，以今年青鱼码头归属为诱饵，逼迫赵齐在护送政竹回京途中玩忽职守，致使政竹被杀。赵齐无奈，留下王卓为下任帮主，以死保全青鱼码头和母女平安。可惜，赵齐精心培养的王卓应该能力有余，可惜江湖经验不足，被帮内其他两位大弟子暗算所杀。

永智推想至此，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时也命也。

但是，他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决，赵齐这种江湖老油条哪怕为了妻女而死，也不会没有后手，否则盐帮翻脸不认账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更何况赵家没了赵齐这个擎天柱，其他帮派也一定会趁虚而入。所以赵齐应该有牵制盐帮的手段，一旦赵家母女或者青鱼帮有危险的时候，那么赵齐留的后手就会起作用，谋杀朝廷命官，哪怕是有盐帮护着，曹进如也是被株族的大罪。自己在码头等着盐帮出面来处理青鱼帮内乱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才逼迫周永智提前动手救下赵家母女。

永智追问道：“赵帮主这次护送任务的前后，可曾留下什么书信？”

白逸凤摇头道：“未曾见先夫留下什么书信，要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在护送前夜单独召了卓儿，爷俩长谈至彻夜，天亮以后先夫就去码头护送官船，卓儿则开始操办与倩儿的婚礼。”

待永智想要继续追问，这时候，门外起了嘈杂吵闹之声。永智推门看见赵倩正在阻止一外人前来后堂。

来人中年男性，四十上下，腰中别着一柄宝剑，衣装华丽，脚踩官靴，显得飞扬跋扈。见后堂门开，一边往内堂走来，一边对着众人喊道：“吕聪，你果然在这，好好的清平县容不下你，来镇江府作甚！”

永智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吕聪。吕聪赶紧低声道：“此人是曹知府府下的管家曹彬，也是盐帮中人。”

吕聪对着曹彬说道：“本官前来调查三个月前政大人被杀一案”

曹彬怒道：“政竹被杀，知府大人已经定案是流寇所为，你一个七品狗屁知县调查个鸟，我奉劝你赶紧滚回清平县，要是在镇江府撒野，小心你头顶的乌纱。”

永智此时沉身道：“吕大人，依大梁令百姓对上官不敬，该当何罪。”

吕聪回道：“按律轻者仗二十，发边疆，服苦役三年。重着可杖毙。”

曹彬轻蔑的看着众人道：“哼，我可是曹府管家，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指手画脚。“

永智对着慕容冲道：“卸下一条胳膊，就当给曹进如去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