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如意 第三十三章

三日后白芨将李云闲送走后，她便将府中丫鬟、婆子、小厮等一应下人聚集到了一处

她先命安月从她的私库里给每人发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不年不节的拿到赏赐他们自然喜不自胜，趁她们高兴她便给安月去了个眼神

安月点点头便对着众人道

“从今个起王妃便要开始正式接手中馈之责，各位都是王府的老人，对王爷也是侍候惯了的，但为了避免日后麻烦，还是劳烦各位将过往一一道来记录再册以便管理的好”

话一出下边的人便开始不满的小声抱怨起来

有胆大的甚至将音量故意调高了几分，白芨面无表情得脸上挑了挑眉

身后的乳母吴妈妈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莫怕，她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便对大声说话的那人道

“不知这位妈妈怎样称呼？”

那人见被白芨点名，因摸不准新主母的性子，便想低下头装傻充愣

安月岂会随了她的愿，她脸色变了变，没了刚刚的和顺

“对！就是穿青衣的那位妈妈，你上前回话！”

众人一听便向左右两侧退去，给其让出了一条小小的路来，那人见不能在躲藏，便索性站了出来

“小人陈氏见过王妃”

白芨和蔼得对其道

“起来吧！”

安月却没这么好说话，她对着那婆子便是一顿输出

“陈妈妈家住何处、在府中任什么职务、有过何种责罚、府中可还有其亲人！还请陈妈妈一一道来”

这陈氏一听便大不乐意，她身为府中老人自然觉着受到了侮辱

“安月姑娘这是何话，自是衙门审问犯人也没这般详细，小的虽是府中下人但也是自王爷幼时便伺候着的，如今这架势不怕寒了众人的心吗？”

众人一听心中更是不满，她们三五成群的抱怨了起来

眼看局势不受控制，这催妈妈才悠悠出面道

“王妃！下边这些个大多都是王府老人，一直勤勤恳恳侍候惯了，今个让他们写这些她们难免会觉着王妃不信任他们，要不还是算了！要是寒了他们的心岂不得不偿失！”

吴妈妈听闻这话便想上前说道说道，但被白芨一把给按了回去

她瞧着满脸堆笑的催妈妈道

“我知妈妈是好意，可王爷既要我执掌中馈，那便是同意了安我的方式来管理这内宅！王爷天天在外面拼杀这内宅自是要方方面面周全了才是”

“妈妈您说对吗？”

一句尊称将催妈妈捧的极高，可话里有话的暗示还是让其大为不悦

但白芨毕竟是主子她也不便在多说什么

“王妃所言极是！”

众人见主心骨都退到了一旁，便安分了不少

气焰少一半的陈妈妈也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那里

安月趁着机会便继续道

“妈妈家乃何处！在府中任何种差事？”

“小的家是城外陈家沟庄子上的，在府中任园中采买”

安月见一旁的小丫头记录好了，这才又发问

“府中可还有其亲属？叫甚？”

“小的外人是在陈家沟庄子上做管事的，小的还有一女，名唤碧云是王爷书房侍候的”

“嗯～碧云可在？”

安月向着人群唤了一声，一个十三、四娇俏的小女娘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碧云见过王妃”

“起来吧！”

白芨轻呡一口茶眼神示意安月继续

“姓名、年龄、过往可有被罚过，你一一道来”

碧云抚着额前碎发扭扭捏捏，极不情愿道

“小人名唤碧云，在王爷书房侍候，王爷待我极好，从不曾苛责过我”

“主子面前，你呀我的像什么话！”

安月瞧不上其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话语忍不住冷了几分

碧云并未被其吓到，但见上首的催妈妈使了眼色，她还是收敛了些

“是！小的知晓了！”

“嗯！可习得字”

“认得的”

一提到习文断字，碧云的心又骄傲了起来

可安月却一盆水浇灭了她所有傲娇与自尊

“千字文、百家姓可都识得，识得多少细细说明”

碧云顶着猪肝色的脸，不情不愿道

“千字文还未曾习得，只识得一些百家姓”

“好！你与催妈妈一道上来按个手印吧！”

俩人下去后，其余人也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弄完后众人便回了白芨院中，白芨瞧着满桌好吃的食欲大开

吴妈妈一边为其布菜，一边对今个之事一一复盘了一翻

“王妃可看出那陈妈妈为何一个小小王府采买会如此嚣张”

“她不过是仗着管事催妈妈与王府多年老人的份上想拿捏我罢了”

见白芨看得明白，吴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这催妈妈不像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王妃可得留意些”

这话倒是给白芨提了醒，她放下碗筷对安月吩咐道

“咱们院中谁与外头人关系走的近？”

安月想了想道

“管针线活计的翠竹倒是与府里的绣房走的比较近，她们常在一起讨论花样子想来关系定是不错的”

白芨招了招手安月便俯身贴耳凑了过去，白芨对其耳语几句俩人对视一笑

吴妈妈虽不知说的是啥但却十分放心宠溺的瞧着她二人

一转眼又是数日，这日清早白芨正梳妆，安月带着翠竹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便将屋中下人都遣了下去，她拿着篦子继续为白芨梳理着未完成的头发

“你将昨个打听到的事，细细说与王妃听听”

翠竹接到命令便轻轻上前将昨个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前些个安月姐姐让奴婢去外院打听崔妈妈之事，奴婢因着与府里绣房的东珠姐姐要好，便向其打听了一翻”

“东珠姐姐听他爹说崔妈妈是潜邸的老人，听说原来是老夫人院中做粗使丫头的后来……后来潜邸出了事，她便随着消失了几年，直到听闻陛下登得大宝她才回来寻了咱们王爷”

“府里多数的丫头婆子都是她提拔起来的，原先府里没有主母，这后院便是她说了算，下边的人都以她唯命是从”

有些话与人翠竹不知如何提及，她说的极为小心翼翼，见白芨面色一如她才放下了心

白芨从翠竹话里找到了重点，老夫人应该指的是李云闲他娘

大元人人都知道这是禁忌，翠竹能用老夫人代替也算是个聪明的

想着她忍不住多瞧了对方两眼，见其不悲不躁心下更是觉着中意

“我记得东珠是家生子对吗？”

安月将最后一支钗子插了上去，欣赏着铜镜中自己完美的作品回道

“是的，她爹就是房主事”

“额～难怪！这内院可有何人与催妈妈不睦啊”

看着满头珠光宝气，白芨只觉着脖子快要断了，安月的审美总是这么……嗯……大富大贵

她在安月哀怨的目光中将头上钗子取下几支

“有，这府里有两人与之不睦，一是管丫鬟婆子采买的林妈妈，二来就是房主事了”

一听崔妈妈还真有敌人，白芨便来了劲

“可知她们因甚不睦？”

翠竹是个心细的，这事她还真打探到了

“听说房主事的内人之死与崔妈妈有关，具体是什么奴婢没打探到，这林妈妈就更有意思了，她是房主事的妻姨妹！东珠姐姐说林妈妈只要一提及崔妈妈便咬牙切齿恨不得撕吧了她”

白芨对翠竹甚是满意

“这事你办的极好，是个得用的！安月看赏！”

翠竹一听有赏赐心里乐开了花，主子的夸奖那有银钱来的实际，她看着手上的银子高兴的给白芨行了个大礼

“多谢主子打赏！主子万安”

“哈哈哈”

这话将白芨逗的开怀，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和她一样喜欢银钱的翠竹此刻更加得她心意了

眼看要到年底了白芨便借着由头将府中各管事都叫到了一处

她先是肯定了他们这一年的辛苦付出，又是赏赐了大笔银钱，后又降低姿态对着众人恳请道

“知许年纪小，内务实在不熟！日后这府中还得仰仗着各位帮寸”

众人见其一副好拿捏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叹道

前些日子让她们报家门原来是虚张声势罢了，说到底还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世家小姐

“王妃放心，咱们都是府里的老人，手头的事都是做惯了的，您呀！只管开开心心的便好”

有好事多舌之人听了白芨一番话只当她是一个只会拿钱办事的草包

其余人也跟着表起了忠心

“对对对，王府这一大摊子事咱们呀！都是做惯了的，您呀！无需多费心”

“再不济，也还有崔妈妈与房主事坐着镇，出不了乱子的”

“是是是……”

白芨感激得满脸堆笑道

“那就有劳各位妈妈了！”

“王妃放心！”

“王妃放心！”

“王妃放心！”

安月瞧着这群人心里冷笑，从大哥儿走后她们镇南王府都是二哥儿管着，扮猪吃老虎都看不出来，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着众人的面她又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崔妈妈与房主事，一番恭维后一群人才闹哄哄的出去

王府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自从这次之后这府里的管事婆子便都以为白芨啥也不懂

加上崔妈妈暗地示意她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欺瞒起白芨来

贪污腐化简直深入每一个人的骨髓里，她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有的甚至都克扣到她得吃食上来了

账房支出的银钱越来越多，账房管事每每来报，她都表现的不在乎！

众人得了消息，更加肆无忌惮

白芨就这么看着事情发酵变大，可她想抓的那人却一直躲在背后未曾出面

这些日子下来崔妈妈也慢慢放下了戒备，她以为白芨不过就是个除了家世啥也没有的空架子

她开始有意无意用世家大族妻妾成群、开枝散叶是大事来探白芨的口风

每每到此白芨总一副患得患失的蠢模样，让其彻底放下了戒备

又过了几日，白芨便让人去将林妈妈请了过来

“奴婢拜见王妃，王妃万福”

“天凉，林妈妈快些起来吧”

“多谢王妃！”

“来人给林妈妈看座！”

林氏见状忙上前道

“王妃使不得！奴婢乃一介下人，担不起这……”

白芨见其面上真诚不像做虚，话里也多了几分真挚道

“妈妈为人知进退，恭敬有礼，这会子没外人，坐着吧！”

“多谢王妃！”

白芨都发了话林氏在推辞不免显得矫情，她规矩的坐在翠竹端来得独凳上，听着白芨下一步指示

“今个请妈妈来，是想让妈妈留意些貌美的小女娘，年岁最好在十三、四便可，要是有及笄的便更好了”

“是！”

看着白芨满面愁容，林氏应了声后还是忍不住关切道

“王妃可是有难处？”

这一问彻底打破了白芨的心里防线，她从怀中拿出手帕，搽拭了下湿润的眼角

见其如此众人都有些慌乱，林氏以为说错话忙跪下行礼

“奴婢不该窥探主子之事，还请王妃恕罪！”

这么不禁吓！白芨看着下首之人差点笑出声来

安月将人扶起来坐着，白芨才悠悠道

“林妈妈快些起来，这事本就不与你相干，你无需惊恐”

她将前些日子崔妈妈暗示她给王爷纳妾之事委婉的说了出来，见林氏满脸愤怒她又故作无助的说道

“王爷本就不喜于我，要想为王府开枝散叶也只能像崔妈妈说的那般，给王爷纳侧妃或妾室了”

“可这人选要是个好相与的便还好，要是个不好相与的，只怕王爷会怨我！”

“哪有主子刚刚新婚，下边婆子就嚼舌根让主母给主君纳妾的，更何况咱们是什么人家，就是纳妾也得是过了皇家才行”

林氏向来与崔妈妈不对付，如今听闻她逼迫主母纳妾更是心中鄙夷起来，身为下人竟然管起了主子的事，简直大逆不道

事情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白芨便开始了自己骚操作

“崔妈妈也是一番好心，只是我这心中总不免有些空荡，崔妈妈原是说这府中就有不错的，可我想着要是王爷真有喜爱的定早就收了房了，这些年既没收房想来还是没他喜爱之人吧！”

“这才想着从外边再给他寻些人的好！妈妈你说是这么个理不？”

听完这话林氏更加愤怒了起来，她忍着怒火对白芨道

“王妃您万莫要上了那腌臜婆的当，她不过是想将她那狐媚子般的女儿塞上咱们王爷的床榻”

白芨恍然大悟后有些不知所措道

“这可如何是好，王爷要是喜爱那碧云便是收了房也好，可如今王爷不在我也做不得主啊！”

说着她又是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林氏见状有些心疼

“王妃不必惊慌，眼下先拖着等王爷回来定夺，如今她没将话挑明您也是做不得什么不是”

“幸好有妈妈在，不然我们这一院子陪嫁的左右是摸不清情况的？妈妈这般好的人怎就只得了个丫头婆子采买的活计”

“照我说就是这后院主理之职您也是当得的！可惜我刚管事又不得王爷喜爱人微言博！”

说着她便又哎叹了一声

白芨画得饼林氏很是受用，当不当后院管事是其次，但只要能让姓崔的难受她便乐意至极

如今知道主母不喜于她，林氏自然原意做这个马前卒

“王妃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她在这府中胡作非为！”

白芨感激得对着林氏道

“妈妈今日之恩白芨定当牢记！”

“为主子排忧解难是奴婢应做之事”

说着白芨又担忧道

“王爷现下一时半会回不来，劳烦妈妈出去后还是大张旗鼓的为我挑选着那些女娘吧！”

林氏不笨她知道白芨的用意便立刻同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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