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西游 2.过九州猴王听道，出函谷老子化胡

书接上文，美猴王自登木筏后，趁东南风连日赶往南赡部洲。上得岸来，那猴王却也是时来运至，正至海边一盐场，那里有些空住所，里面却有些干粮及旧衣物，被他拿去，装做个人形，穿州过府，一路径向西去。

此时正乃春秋时期，一路走来，但见那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一个个只顾得苟全性命，哪有空去问道求仙。猴王也是嗟叹不已，正应了那前世之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且不说那猴王路上之见，只道他穿小城，走街巷，一心往西，风餐露宿，不觉三年有余，今日却来到了函谷关。他正准备稍作歇脚，却远远望见东边来路上一片紫气冲天，似有圣贤降临。猴王心中暗忖，这定是那老子西出函谷关来了，又转念一想，今日老子必将传道于此地，自己何不也上去向这老倌儿讨教些，就算不得长生之术，也好学个赶路之方。正思量时，但见那紫气东来之处，有一老者，鹤发童颜，骑一青牛，晃晃悠悠，向城关而来。早有守关士兵将此事禀报于主将尹喜，尹喜得知，在城楼观瞧，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原来这尹喜学过些道法，有几分道行，认出那老者非同凡响，便匆忙率人走下城楼迎接，那猴王见此也隐在一旁，静观其变。

尹喜下得城来，再一看，原来来者他竟认得，便是曾与他同朝为官的老子。尹喜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问道：“老先生这是要出关？”老子见是故人，也翻身下牛微微回了一礼，点头道：“我有意出去走走，还望尹大人行个方便。”尹喜再问道：“出了关外，便是北方的蛮夷，西域的胡人，先生却要去哪里？”老子笑道：“我的牛儿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尹喜一愣，一时不大明白：“那先生这一去何时能回？”老子抚了抚长须：“我的牛儿回来时，我也自然回来了”尹喜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知老子恐怕一去不回，日后再见无望，于是再拜道：“先生出关自无不可，但晚辈再也无法求教于您，还望先生垂怜，赐下教诲，晚辈感激不尽。”老子看了看他，微微颔首，尹喜根性不差，只是无名师指导，况且老子本来就有在人间传道之意，于是便让尹喜拿竹简来，口述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他一边念尹喜在旁一边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老子把手一扬，道“这篇《道德经》便传与你了。”尹喜对着竹简看了又看，只觉心中若有所悟，只是尚有许多关窍不甚明了，正欲再向老子请教，可一抬头，只见老子早已骑牛出关去了，牛蹄踏黄土，没于烟尘之中。

这边尹喜尚不得其要，那边却乐坏了猴王。原来这《道德经》暗含太清之道，那猴子乃天地灵胎，颖悟绝伦，其中晦涩难懂之处，他尽皆看破，一时间顿叫超脱凡俗体，致使猴王道入门。美猴王依此法练了些时日，顿觉身轻体快，不同于往日，可毕竟这《道德经》乃基础法门，若想求得正果，还需再往西行去寻须菩提祖师。他又在南赡部洲地界寻了数月，终于行至西洋大海，依前番作筏，又漂洋过海，直往西牛贺洲地界。

且说那老子出得函谷关来，也是向西，走走停停，今日却至西牛贺洲边境一雪山脚下。方上得半山腰，只见有五色毫光自远处而来，直上山顶，老子笑道：“这也是他的劫数。”遂一拍那青牛，足生祥云，也往山顶而去。那山顶上，有一佛陀，宝相庄严，有三十二相，八十随行好，眉间白毫右旋宛转如灵山，佛眼清净如四海之水清白分明，身诸毛孔演出光明如须弥山，遍照十方世界。

那五色毫光到得跟前，自上倒刷下来，将那佛陀刷入其中。老子此时也上得峰顶，指着那光道“好孽畜！”于是解下青牛鼻环向上一抛，毫光顿消，从中显出一孔雀，身长百丈，张口又向老子吸来。还未至老子跟前，那孔雀忽的一声惨叫，脊背裂开，血光迸出，那佛陀便从中现出，正是如来。顿时间只见宝光万丈，天地间道音梵唱，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如来向老子合掌道：“多谢道友助吾，吾道成也！”老子亦合十道：“此皆道友之法，贫道何功之有？”说罢二人相视一眼，皆哈哈大笑。

说话间，那孔雀竟复了人身，转身欲逃，如来伸手一指，那孔雀便定在空中，动弹不得。如来道：“汝来阻贫僧之道，理应当诛，但吾从汝身而出，汝便如贫僧之母，不可轻伤。既是如此，贫僧便封你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随我回灵山吧。”孔雀无奈，只得皈依。老子见此，又祭出风火蒲团，将它一抖，放出一人来，正是那多宝道人。那多宝道人被老子一困数百年，终得重见光明，其见得二位教主在此，心中顿时明白，将自身多宝塔祭出，也化作一尊佛陀：头戴绀发冠，眉间放索毫光，普照一切。身相黄金色，结智拳印，身被袈裟，跏趺坐于大莲花上。如来笑道：“如此甚好，从今往后，汝为多宝如来。”于是如来便跨坐于孔雀之上，与多宝佛径回灵山去了。

这边且不提如来得道，老君化胡，单说那猴王飘过西海，登岸遍访多时，忽见一座好山，真是四时不谢长春树，奇花瑞草赛蓬莱。猴王见此山此景，心中顿喜：好去处，好去处！想必我应是到了！毕竟不知猴王可否求得仙道，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