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 第十章 师兄！我也是！

传闻九州自妖族销声匿迹后，人族气运便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而九州中的雍州，也恰恰印证了这一说法。

初入雍州的雪花关，陈长安便看见了从未见过的骇人景象。

满地骸骨，底下的枯骨还未腐蚀，上面就已经添了新的尸体。乌鸦一群一群地飞来，抢食着那些尸体。即便如此，依旧有百姓不断地朝着雪花关的方向互相搀扶走去。

“哎~作孽哦！”

赶车的马夫是陆向前找来的，显然是个在江湖中行走了许多年的老江湖。无奈的叹了口气，但面色中并没有过多的杞人忧天。

“秦叔，能给我们好好讲讲吗？”

经过一路的交流，最好动的张翠花和老秦早就打成了一片。

老秦一辈子无儿无女，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自然喜欢得很。所以一路上，时不时都会给她讲讲故事唱唱歌啥的。

“这雍州说来可就话长了，过去这雍州的神仙可多着呢！”

雍州地势平坦，所以也不需要老秦太过费心思去赶车。掏出别在腰间的烟斗塞进烟丝以后，张翠花立刻很懂事地拿起火匣子就给他点上。

“嗯……呼~”

老秦美美地抽了一大口，一路赶车的疲劳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你们应该比我了解神仙吧？听说你们蜀山人人都有机会成仙。可惜我没那福分哟，至今都没有见过。”

“可正是因为神仙太多了，所以天庭生怕人间有一天会威胁到天庭的安宁，所以就把灾祸降了下来。”

“……”

听到这里，几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底暗暗有些好笑。敢情老秦压根不知道陆向前就是他口中所谓的神仙，难怪两人可以那般熟络。

“也不知道这传说属不属实，反正近几十年来，雍州整个州的粮食收成越来越少啦。”

“我小时候，雍州可以说是九州第一的大州，说是人杰地灵可真是一点不为过。”

“仙师王总知道吧？王家正是雍州第一大家族！诶对了！你们小胖子不是也姓王吗？”

老秦说着，拍了拍马车墙壁叫了两声小胖子。

“呃啊~”

王霸诞显然没睡醒，一副睡眼蒙胧的样子。这一路上，老秦以年纪大腿脚不便为由，没少指使他做这做那的。

“你们王家，你应该比我了解，你来说说。”

老秦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然后就不说话了。

“王家？雍州哪还有什么王家啊？”

王霸诞刚睡醒，前面的话一句也没听到。

“谁让你说现在了，你这憨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知道睡！”

老秦的烟斗恨铁不成钢地敲在王霸诞的脑袋上，这货出发三天就把大家半个月的口粮吃光了，也难怪老秦喜欢对他呼来喝去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我这就说！”

虽然老秦只是个普通人，但王霸诞在他面前依旧不敢放肆。一来是因为老秦和陆向前非同一般的关系，二来他本就一直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

“我是王家嫡亲血脉最后一人，现在雍州的王家是以前直系和旁系组成的冒牌货。不过目前除了掌门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王家也不知道。”

王霸诞开口的瞬间，立刻就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王家嫡系意味着什么？就是说只要王霸诞回到王家的那一刻，立刻就能执掌整个家族。

虽然如今雍州已经没有以前的风光，但王家好歹是雍州第一大家族，瘦死的骆驼永远比马大。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长安看着王霸诞显然有些眉飞色舞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但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提出来。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没什么打算啊！”

王霸诞有些心虚地摸着鼻子笑了笑，在蜀山他虽然是弟子们人人仰慕地真传，但也却一直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别打岔，让他继续吹……啊不，继续说。”

老秦显然不相信王霸诞的话，但还是用烟斗制止了陈长安，示意王霸诞继续说。

“以前的王家……我只知道挺牛气的，但是师傅和掌门不肯说，我也不敢多问。”

王霸诞说完，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

“你啊你，真没用！”

老秦嘬了嘬牙花子，又是一烟斗。

……

“吁~”

突然，马车被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大汉拦了下来。老秦猛地一勒缰绳，整个马车都险些翻到在地。

几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自然不会因此而摔倒。

“哟，兄弟们，来大活了嘿！”

为首的大汉五大三粗的，显然没什么文化。不过看他天庭饱满、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个练家子。

“诸位好汉，有什么老夫可以帮衬的尽管说，车上都是些年轻人不值得大家兴师动众的。”

老秦抱着拳，把腰直了直想要遮挡住身后的张翠花。常年在江湖跑，他哪里不知道这些饿狼的习性。别说未成年少女，哪怕是刚出生的女婴都会抱回去抚养长大然后占为己有。

“哟？上等货！兄弟们，拿下！”

显然老秦那一套江湖礼节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用，毕竟礼数规矩这种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和他们讲就如同对牛弹琴。

“秦叔，我来吧！”

陈长安按住正要起身用马鞭恐吓劫匪的老秦，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哟呵，会武功？”

为首那汉子制止住那群发了兴奋剂一样的手下，眼里按捺不住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他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能够和自己交手的人了，先前见过的那些老弱病残在他面前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对于陈长安来说，杀眼前这些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若是自己一人，怕是现在已经够他们死上好几回了。但身后一群师弟师妹看着，他自然是不敢大开杀戒的，不然以后这江湖可就热闹了。

“三招！”

陈长安竖起三根手指，将手中的剑紧紧抱在怀里。

“行，你接下爷三招，爷今天就放你过去。”

那汉子拍了拍胸膛，然后立马大步拉近距离。陈长安那体格，别说三招了，他自信一招就能让他倒地不起。

看着对方那慢吞吞的招式，陈长安实在提不起兴趣，脚尖点地立刻退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嘿！轻功不赖，有点门道！”

在汉子眼里，陈长安除了依仗轻功躲闪，也不敢硬接自己拳头。说着又是大步流星追了上来，然后双手对着陈长安双肩狠狠抱了下去。

“两招！”

陈长安只是脚步微微移动，便从侧面躲开了汉子志得意满的一击。

“干！像个娘们一样躲来躲去的，真丢男人的脸！”

汉子骂骂咧咧起来，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别说三招，三百招自己都摸不到他衣角。

“老大，快弄死他，今晚咱兄弟好好开开荤！”

在手下眼里，老大这是在戏弄着自己的猎物。然而不知道，他这一嗓子，急得本就冒火的大汉更烦躁了起来。要是让这种小白脸戏耍了，以后自己这大哥的位置还怎么坐。

“嘿，小子！”

大汉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咧着嘴对陈长安笑了笑说。

“这样，你假装被我打一下，好让我在兄弟们面前有个面子。”

“你放心，我保证让你们平安过去！”

陈长安看着大汉那咕噜转不停的眼珠子，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好。”

陈长安倒也不介意卖他个面子，毕竟比起在师弟师妹面前大开杀戒，陈长安更想和平解决此事。

“好嘞！”

大汉咧嘴一笑，上来就是一个顶心肘。寻常人接他这一招，哪怕是头牛也要当场毙命。

“砰！”

“咔嚓！”

大汉只感觉自己胳膊撞在了一块巨石上，甚至听到了自己手臂清脆的骨折声。等到疼痛的感觉传到脑海中，立刻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臂倒在地上。

“借过。”

陈长安对着身后的小弟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回了马车。

……

“秦叔，走吧！”

陈长安坐在老秦旁边，眼睛死死盯着那群劫匪，他们如果还敢乱来陈长安指定是压制不了心中的杀意了。

还好没有大汉的指示，这群劫匪一个个就乱了方寸，直到陈长安他们消失在视线中也没有什么举动。

“呼……”

陈长安同样狠狠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守住了底线。但这举动落到老秦眼里，就变成了陈长安尽力了。

“小陈啊，你这个年纪有这身手不错啦。等再过几年，怕是这武林能够和你交手的一只手就能算的过来。”

老秦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

“嗯！”

陈长安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害怕一下子把那些大汉都打死了。修仙和江湖是两个世界，一般修行之人很少会和江湖中的人走得太近。

老秦和掌门走得近是不假，但显然他也一直只当蜀山是个普通的武林门派罢了。

“我累了，我先进去休息一下，到了辩阳城再叫我！”

陈长安说着走进马车中，生怕老秦问东问西地就把他套进去了。他行走过江湖不假，但被老江湖耍的团团转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

“师兄！我也是！”

本就哈欠连天的王霸诞自从刚才被叫出来，就在也没有机会回去了。此刻一看大师兄和四师妹都要走，留自己面对这个老头，急得面红耳赤。

“你是什么是？给你机会吹牛都吹不起来，赶紧给我把烟斗清理好然后塞烟丝。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坨玩意刚才抱着老头子抖什么抖？”

老秦说着，直接把烟斗塞进了王霸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