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灵 第9章 无地之地

“元月五，广寒舞；月新新，月神临……”

喧闹的街道上，一群身着新制棉袍的小孩子唱着古老的歌谣，撒着脚丫儿跟大人身后向广场方向而去。

“喂！小夜子，别发呆了，你怎么还穿着这件破衣服？该出发啦！”一身喜气的大锤拍了拍趴在柜台上的夜，快步向客栈外走去，声音里按捺不住兴奋和激动。

夜眼起身怔怔地看着大锤的背影，又看了看有些凌乱的袖口，然后一个翻身越过柜台，身影快速消失在街道尽头。客栈门半开着，不时有人从它旁边经过，行色匆匆，无人留意。

“呼！终于到了！你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没人来呢！”

一处雪山峰顶，从此俯瞰下去，整个暗月部尽收眼底。大锤撑着脑袋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略显不舒服地说道。

“这是看风景的好地方，不是做事的地方，族人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夜看着头顶那轮硕大而又迷人的圆月，轻声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去啊？”

“是啊，我为什么不去呢？”

月光愈发浓郁，斑斓的星空也变得深邃，低沉沉的，给人一种天渐渐坠落的感觉。夜双腿搭在悬崖边上，不自主地晃动着。

“嘘！你姐姐要开始祭月仪式啦！真令人激动啊，嘿嘿……”大锤收起嬉笑的嘴角，神色专注，一动不动地望着山下被月光笼罩的祭台，漆黑的瞳孔中隐约可见一个朦胧的倩影在舞动。

“呜呜~”雄浑的号角声逐渐响起，绵延不绝。祭台上那道倩影舞动地越来越快，而其周围的月光也越聚越多，最终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光团升向天际。

“快看！来了！又一个月亮出来啦！天佑我暗月部啊！”祭祀的人群中出现了部分骚动，不过在持续了几秒后又自发安静下去，一些人跪在地上轻声吟唱起来。

夜同样凝神望向远处的祭台，对那道如传说中的月神般的身影熟悉却又陌生。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处。突然，他神色一顿，呆立当场：祭台周围一个锦衣华服、发白如雪的少年正静静地站在几位长老身后。

“你是谁？”夜对着白发少年的方向喃喃自语。

白发少年似有所感，扭身看了雪山方向一眼，微微上扬的嘴角一闪而逝，之后又默默地转身。

“你是谁？你是谁！啊~”

夜突然大吼起来，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他晃悠悠地站起身，谁知竟一个滑脚跌落悬崖而去。

呼啸的寒风，夜逐渐平静下来，眼睛看着越来越远、依旧趴在峰顶不动的大锤，然后闭上双眼，忽然笑了。其周身红光四起，霎时消失不见。

“小夜子，你可算醒了!”大锤激动地晃着夜的双肩。

“咳！咳!锤子哥，这是哪啊？我不是在部落的吗?”夜挣扎着从大锤的怀里坐起来，摸了摸下面柔软的的毛发疑惑道。

“那个，小夜子，我说了你先被激动啊。“大锤目光躲闪，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布琅老爹要带我去外边。这不，我们现在正在路上。那个，我给你说啊，小夜子你到外边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是吧，老爹？咦？老爹呢!”大锤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背后竟空空如也，不由惊呼一声。

“去外面啊。“夜盯着前方的云雾，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我就说你肯定会答应的，你刚失去……那个，布琅老爹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不见啦！这可怎么办啊?”大锤看到夜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着急道。

“不要太过着急，锤子哥。前面有个人，我们去问一下吧。”不等大锤回话，夜翻身跃下，望了一眼古怪的巨狼，扭身朝前奔去。

“人？怎么可能?这地方连个鸟儿都没有!哎，我说，你别乱跑，你等等我啊！”大锤一看夜走了，一个跺脚也是落下，对着身后的月狼，盯着那双泛着青光的大眼道：“狼兄，抱歉啊，我们在前面等你。”说完紧追夜而去。

月狼看了一眼消失的两人，却是诡异地停下脚步，在原地打了一个圈，抬头向某个方向低吼了几句，眼中闪过几番犹豫之色，又慢吞吞地上路了。

“爷爷请留步！小子路过贵地，能否请爷爷帮衬一二？”大锤先是对着身前须发皆白却给人一种亲近祥和之感的老者鞠了一躬，恭敬地询问道。

“呵呵，好久没见过这么小又有趣的人啦！在此地与小友你相遇，也是有缘，你想问何事就直说吧。”只见老者一手持杖，笑呵呵地应道。其胸前一个八卦镜盘格外引人注目。

“敢问此是何地？通向何方？”夜没有迟疑，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嗯~此乃无地之地，无有来路，无有他方。来可来之人，去可去之处。”老者捻须笑答道。

“无地之地？”夜听到此话很是不解，正要再次询问，忽感脊背一痛，不由扭身过去察看一二，却见大锤满脸忧虑地站在背后，那头月狼也跟了上来，暴露的尖牙处可见一丝血迹。见此，夜寒毛炸起，警惕地闪到一旁。

“小夜子，你别误会啊！狼兄也是一番好意。”大锤看到夜如临大敌般，赶忙解释起来。同时撇了一眼月狼，见其没有什么动静（眼睛还是绿悠悠的，没看出变化。），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好意？”

“是啊！刚才你一个人对着石像讲话，我怎么喊你你都没反应。那个，估计是狼兄赶不过去了，给你咬了一口……”大锤脸色低沉道。

“对了！老爷爷，你有没有见……”夜忽然想到还有事要问，赶忙回头，却发现除了一座石像外，什么也没有，不禁愣住了。

“你怎么还说啊！小夜子，你可别吓我啊！”大锤一见夜又想和那古怪的的石像说话，着急地拉住夜的袖子，一旁的月狼也蠢蠢欲动。

“锤子哥，我没事。你先别拉我，我看看。”只见夜缓缓地走到石像前，从石像一只撑开的手心中拿出一琉璃珠样的石头。

“那是什么？”大锤走过来拿起看了一下，觉得无甚奇特之处，便又放回夜的手上。而那头月狼却是凑过头来，没等夜反应过来，就大嘴一张，将石头吞进肚中。

谁知月狼突然抽搐着倒地不起，凄厉地嚎叫起来，不一会儿将那块石头吐出来后才站起身，畏缩在一旁。

夜弯腰将石头拾起来擦了擦放进衣服内，看了看月狼，低头沉思起来。

“我说，小夜子，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这……”大锤将夜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锤子哥，你确定我刚才是一个人在讲话？”夜盯着大锤问。

“对啊！刚才真是太诡异了！我说，小夜子，你是不是太悲伤了，不是，那个，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大锤试探着说道。

“什么没休息好啊！不说了，继续走吧，说不定布琅老爹在前面等咱们呢！”夜挥挥手，率先向前走去。

大锤张张嘴没说话，叫上耷拉着脑袋的月狼跟了上去。

“哎呦！”大锤猛地醒来，捂着脑袋痛呼一声。月狼晃着硕大的头颅奇怪地看了大锤一眼，继续闷头走路。

“你小子怎么还睡着啦！闭上嘴，打起精神，快到了！”老布琅有些气恼地抿了一口酒道。

“啊！老爹你不是……”

“不是什么？闭嘴！看好夜小子。真是麻烦，夜小子怎么还没醒，到时候……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老布琅将大锤想说的话瞪了回去，眼中闪过一道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