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北：我在元末搞起义 第四章 黄河之行

卯时天微亮时分，众人就已聚集在周家大宅，风卷残云一般吃完早饭，在几声清脆的鞭响以后，骡马大车的队伍就缓缓奔县城方向去了。

牲口们拉着大车，比瘸腿儿王八爬得还慢。

周德清看着队伍，估摸着得到午时左右才能赶到县城，他倒也不着急，反正总共就六七十里的路程，一天到不了，两天肯定富裕。

他把周雍叫过来问了一下，县城往北直到黄河都是大路，集镇村落也不少。

周德清在马背上也没什么好消遣的，于是问石进道：“石进啊，之前说你们那儿都过不下去了，有很多人逃出来，是怎么个过不下去？”

石进说道：“这事儿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当今的皇上老爷们都是蒙古人，他们根本就不管咱们汉人的死活。

连续几年的灾荒，朝廷竟一点儿都没想着救老百姓，听说今年皇上倒是拨了点儿赈灾的银两，可咱一根银子的毛儿也没见着啊？不赈灾救人就算了，他们还借机横征暴敛，甚至百姓们修堤自带的耕牛都被官老爷们给强占了去。”

周德清听完心里顿生悲凉和愤恨，石进所说和前几日赵老汉说的差不多，甚至更过分。

这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对待老百姓真是如牛马一般啊，怪不得以前有个官职叫“XX牧”呢。

周德清率队出了县城十几里，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衣衫褴褛拾粪的老人，过了两条大路的路口行人才算多了起来。

他见这些行人都是一队七八个或者十几个的青壮年，于是问周雍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看起来不像是赶集的。”

周雍笑着答道：“嗐，少爷！这些都是被征集的民夫啊，估计是附近几个乡镇的。”周德清心想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他回头看看拉得老长的车队又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周雍啊，咱们走了得有二十里了吧？现在天儿黑的早，我看就在下个集镇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赶路吧。”

周雍回道：“下个集镇还有七八里路，到那里歇息刚好，只是这路上行人多，咱们人也不少，大车店不一定够住。”

周德清说道：“那这样，你率队继续赶路，我和石进骑快点儿先去定个位置。”说完示意石进加快速度。

他们两个骑的虽然是驽马和毛驴，但比起大车和靠双腿赶路的民夫还是快了不少，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他俩就到了周雍说的那个集镇。

这个集镇也是位于一个大路的十字路口，杂七杂八的酒肆饭馆有六七家，客栈旅店在街尾的位置。像样儿的客栈只有一家，其余两三家都是苦力们住的大通铺，来往赶车的把式住的多所以也叫大车店。

周德清二人拴好牲口，掀帘到了柜台。掌柜的正在账簿上写着什么，没发觉有人进来。石进走到跟前冲他问道：“掌柜的，还有炕吗？”

掌柜的一抬头看见周德清主仆二人连忙挂上笑脸客气道：“哟，少爷！您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都是腌臜汉子住的大通铺，您住店得去隔壁啊。”

周德清笑着说道：“不是我住，我运点儿粮食，有二十多个汉子在后头赶车呢。你这儿还有铺位还够吗？”

那掌柜见来了生意嘴咧得更大了，赶忙从柜台里出来笑着说道：“有，有，有！少爷您跟我来。”说着就把二人往后边儿院子引。

周德清跟在掌柜身后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儿，汗臭脚臭味和牲口的粪尿味混合在一起直往鼻子和眼睛里钻。

掌柜的见周德清掩着口鼻，于是赔着笑脸说道：“少爷您别见怪！这都是粗人住的地方。这一个房间挤挤能住二十个人，这间房里已经住了五六个了，外加那间空房，住二十多个人绰绰有余。”他边说边用手指那两间房给周德清看。

周德清见掌柜的没好意思把他往房里引，于是打算自己进去看看，石进只好也跟着进去。

周德清推门进去感觉味道变得单一了些，只有人的汗臭脚臭味，光线自然没外面亮。

炕上躺着六个人，其中五个都睡得如死牛一般，鼾声恨不得能掀翻屋顶。有个汉子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立马爬了起来坐在席上盯着门口看。

周德清打量着这个汉子，他约摸三十出头，络腮胡子不算很长，两眼如铜铃且油亮有光，跟石进差不多高但要壮实的多。虽然穿着朴素，但并不像是个干苦力的脚夫或车把式。

周德清对那汉子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关门退了出来。他出来对掌柜的说道：“那就要这两间吧，他们一会儿就到。”又扭头对周雍说道：“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去街上看看给他们准备些吃食吧。”

二人出了店门转入小街就开始寻找卖吃食的铺子，街两边的房子里已经点起了油灯，豆大的火光照不出多大亮来，远远望去冒着热气的饭食铺子有三四家，大约是包子、炊饼、汤面之类的。

糙汉子们能填饱肚子就行，并无多大讲究，炊饼是最好的选择。

周德清打定主意就放快了脚步往炊饼铺子走去，刚走几步突然被从小胡同里出来的一个大汉撞个正着，险些没摔倒在地。

他平时并不愿因为小事与人计较，可这汉子也太没眉眼了走路竟然横冲直撞，碰到了人也没个言语跟没事儿似的继续往前走。

周德清还没发作呢，石进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大汉的衣领子怒喝道：“你这没长眼睛的！撞到人了不知道言语一声吗？”

那人被一小伙揪住了衣领又挨了骂自然没有好脸，一把推开石进，哼了一声道：“不就撞了一下嘛，他又不是皇上老爷的琉璃盏还能撞碎了不成？你这娃娃还想打俺？”

石进被他推开又听他说了这么几句顿时火冒三丈，他不再搭话，上来就是一拳狠狠打在那汉子的胸脯上，汉子看着石进挺瘦以为没多少力气呢，从他的表情看这一拳有点儿令他意外，他赶紧后退一步摆开架势准备迎接石进的拳脚。

也就眨了几次眼的功夫，他们两个已经拳脚来回了二十多趟且不分胜负，旁边也已经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闲人。

周德清正要去劝，他们两个突然一下扭打搂抱在一起在地上来回滚动，众人也都赶紧后退随即又凑上前围成一个圈。

他赶紧冲进去把他们两个拉开，石进自不必说当然得听他的，那汉子见他身材高大器宇不凡也知道不是等闲人。

周德清对石进了解不算太多，从他刚才跟那汉子的打斗来看身手着实不凡，就那汉子的体格、身手，普通人三、五个都讨不到便宜，可石进竟然跟他打了个平手，看来之前是小看他了。

他把石进往身后拽了两步，上前对那汉子抱拳道：“壮士真是好武艺啊，刚才年轻人冲动并无意冒犯，望壮士见谅！”

那汉子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唉，不碍事儿！俺就是个粗人，没这么些个计较。这小兄弟功夫也不错啊。”二人又都笑了几声，算是完全化解了干戈，随后那汉子便抱拳告辞，没几步就消失在了昏暗的街道里。众人见两方和解也都兴尽散去。

周德清走到一处炊饼摊前说道：“老板！劳烦给烤一百个饼子。烤好了给送到街尾的大车店去。”

那摊主欢快地应道：“好嘞！”说着就开始揪面抻饼。

给摊主付完钱后，他就开始往回走去客栈定两间房好给自己和周雍、石进住。路上他问石进：“你以前练过功夫吗？看你刚才身手不错啊？”

石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倒是没有正经拜师练过。我们村有个练家子，他先祖曾在狄青大将军帐下效力，功夫相当了得。狄将军死后，他先祖便回到故里务农，家传一直没断。附近很多人愿意上门学习，我小时候也跟着学了五六年拳脚棍棒。”

周德清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在客栈定好房间以后，二人便在大路口等着周雍他们的到来。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车队的影子就越来越清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跟前。众人在大车店安排好以后，伙计挎着两个篮子把炊饼送来了，他们对周德清道谢以后边开始围坐在一起，一边天南海北地瞎侃一边吃饭。周德清也带着石进、周雍回客栈吃晚饭歇息去了。

萧索时节，北方乡野的夜晚并没有什么娱乐消遣，其实其他时节也是如此，百姓常年劳作尚且不能裹腹，又哪有多余的钱财来娱乐呢？

个别处于交通要道的集镇也不过是为来往行人客商提供一下简单食宿罢了。生产盐铁、茶叶、丝绸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那里繁华的灯火照不亮整片大地。

天刚微亮，各色人等就都起床活跃起来了，周德清也早早叫起了石进、周雍。周雍去盘点牲口和粮食，他和石进去买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吃食。

看路程中午之前可以送到，卸完东西以后空车轻装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家，周德清心里这样盘算着。

周雍盘点好以后把力夫们都叫了起来，套好牲口以后立即出发，众人边吃边赶路。

约摸巳时末午时初，他们一行人就到了黄河边儿了，远远就能看见许多用高粱杆和茅草搭的窝棚，那是民夫们住的地方。

周雍早就先过去打听他们周家庄和刘家集的人了，没一会就跑回来带路，在河堤根儿下往东又走了一里多路才算是到了地方。

刘家集的田里正和周家庄带队的周贵过来简单打个招呼后，便带着周雍引导着大家开始卸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