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绯沉吟不语,嘴角却不自觉地漾着浅笑,她虽不说破,却也觉得云兮婼说得在理。苏婳自打进府,曲槿凉待她从无半分特别,相反的,苏婳的性子清冷沉闷,不与人交往,曲槿凉对她也是多番嫌恶。
除掉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的确不见得会惹恼曲槿凉。
云兮婼见自己的谋算正中秦绯下怀,一颗悬着的心便又放下了,她敛起心神,一脸正色道:“姐姐,二少爷也说到底只是曲家的庶子,如今这个夫人正得宠,如果让她生下曲家的嫡长子,掌了家,姐姐你的孩子可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云兮婼见秦绯的目光逐渐动摇,接着又怂恿秦绯:“我看夫人方才分毫不顾及姐姐你的脸面,连姐姐你的娘家弟弟都不让过府走动,摆明了就是要包庇苏婳,不把姐姐放在眼里。”
秦绯冷哼了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就听到云兮婼又对秦绯说:“姐姐,家里从江南托人给我带了些新鲜玩意,我挑了些给你送过来了,望姐姐莫要嫌弃才是。”
云兮婼的娘家在江南也是有名的富户,世代从商,到云兮婼的父亲这一辈更盛,生意几乎垄断了南方的丝绸行业,云兮婼又是王家的掌上明珠,所以,平日里她的穿戴也算是府里最奢靡的。
没一会儿,云兮婼院里的人就往清照院送来了诸多绫罗绸缎,都是上好的货色;秦绯表面上虽不稀着那些东西,心里却也不想驳了云兮婼的去,便也欣然收下了。
从菡萏苑出来,苏婳便打发蝉筝去找翻地的工具,蝉筝拗不过,便悻悻去了。她从柴房找了锄头往回走的时候,有意绕了去了云歌院偏门附近。
她在那儿逗留了好一阵儿,听说偏门距离曲槿凉的书房最近,曲府的下人们也都有传,说是曲槿凉平日里偏爱走这扇门,鲜少从正门出入。
果然,不多久蝉筝就看到曲槿凉从偏门走出云歌院。
只听到曲槿凉身边的小厮石头语带调侃地询问他是不是要去菡萏苑用膳,曲槿凉也没应声,只是在前边走。
蝉筝拎着一把锄头,从一旁的小径拐了出来,走在了曲槿凉的前面。
“站住。”
曲槿凉在身后叫她那一刻,蝉筝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府里的人都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少爷,她也不例外,不对,她尤其害怕。
蝉筝站定,回过身来朝曲槿凉行礼鞠躬,她一直勾着身子,直到曲槿凉走近了,沉声问她:“你拎个锄头做什么?你的主子呢?”
“苏姨娘说……要在菩藤苑里种菜,特意让奴婢来寻锄子。”蝉筝照实回答。
“种菜?”曲槿凉皱起眉头,“怎么府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她还要亲自动手?”
蝉筝似是料到曲槿凉会这么问,她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叩了个头方才回话:“大少爷既是问了,奴婢只敢照实回答,”顿了顿,她才说,“府里人都知道苏姨娘不得宠,从前在菡萏苑的时候,下人们虽说有些欺上瞒下的举动但多少还会顾及些,如今搬到菩藤苑,又有苏姨娘为夫人改了闺名的事,大伙更加肆无忌惮,每每厨房给的,也都是其他院里收来的剩饭剩菜,苏姨娘嘴上不说,但却鲜少用膳,只吃些果子,身子也越发瘦了。”
蝉筝说着,禁不住哭出些眼泪来。
“求求大少爷,您去看看苏姨娘吧。”蝉筝说着,又给曲槿凉磕了几个头。
曲槿凉却不以为然,“我昨儿个见她,倒是没看出来她瘦了。”
蝉筝暗自吃惊,苏婳并未向她提及见过大少爷;她转念又想起早晨撞见几个丫头片子私下里嚼舌根,说是昨晚撞见秦家的少爷与苏姨娘有染。她骂了几嘴,便没当回事,苏婳在蝉筝面前也只字未提,蝉筝便以为又是大家以讹传讹;这会子曲槿凉的语气,大有发难的意思,倒像是应了那些传言。
蝉筝还在地上跪着,也不敢起身;她有些后悔,若这个苏姨娘真是跟那个出了名的浪荡子有什么,自己真是不该为了她多此一举,弄不好连自己的小命也搭上。
曲槿凉支开了身边的小厮,在蝉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盯着蝉筝说:“我有话问你。”
“大少爷有事尽管吩咐。”蝉筝将头埋得更低,手心不住地冒冷汗。
“你可还记得,你原先的主子是谁吗?”曲槿凉冷声问。
蝉筝大惊失色,连磕三个响头,“大少爷,奴婢该死。”
曲槿凉冷眼看着蝉筝,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倒像是没了之前那些心眼,于是曲槿凉站起身来,缓和了语气说:“你起来回话。”
“是……”蝉筝浑身颤抖着站起身。
“昨晚的事,你可知晓。”曲槿凉问。
蝉筝愣了愣神,然后答道:“今晨去厨房取早膳的时候听了一些,……说是,说苏姨娘跟…跟秦家公子有染。”
“她们把这事闹到我这里,可是振振有词,说是你找了一个叫绿萝的丫鬟去找秦翰,帮你主子把他约在了清照院后面的窄巷,还有你的帕子为证,你怎么说?”曲槿凉好整以暇的问,只是他的话刚落,蝉筝再次扑通跪倒在地。
“大少爷明察,蝉筝跟这件事绝对没有干系,如果这事的关键证据跟奴婢有关的话,奴婢断定,苏姨娘八成也是被冤枉的,奴婢跟在苏姨娘身边快两年了,从未见她对这府上的任何人上心,更别提那个秦家少爷了,二夫人多次找苏姨娘商量,想问她要了奴婢送给秦家公子当侍婢,苏姨娘也从来不当回事,甚至当着二夫人的面说,即便在大街上找个乞丐把奴婢嫁了,也不会把奴婢嫁给秦家少爷,她如此瞧不上他,又岂谈她二人有染?”
曲槿凉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冷笑着重复道:“从未见她对这府上的任何人上心。”
蝉筝沉默着,不敢再应声。
曲槿凉踢了踢地上那把锄头,然后说,“这东西从哪儿拿的送回哪儿去,她就该吃些苦,否则永远也改不了那目中无人的毛病。”
曲槿凉走后,蝉筝在原地跪了许久不敢起身。
这一切,都被青璇瞧在了眼里,这头蝉筝刚把锄头还回了柴房准备回菩藤苑,就被青璇派过去的几个家丁给截住,带回了清照院。
蝉筝被带进清照院时,云兮婼刚走出清照院没多远。秦绯收下了她带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她又说了些中听的,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她见蝉筝被架着进了清照院,想也没想便打了个转,打算倒回去瞧热闹。
蝉筝被带到了秦绯面前,看那阵势便知来者不善,可眼下她清楚,自己谁也指望不上,她一个小丫鬟,侍奉的主子又不得宠,任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主子想要她的命,都易如反掌。
“拜见二夫人。”蝉筝忙跪下行礼。
“贱婢,竟敢在大少爷面前搬弄是非,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蝉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喊冤:“冤枉啊,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少爷面前乱嚼舌根。”
“贱婢!不给你些颜色,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秦绯朝青璇使了个眼色,青璇意会,款款走上前,照着蝉筝的肚子抬脚狠狠踢了一记,蝉筝疼得脸皱成一团,青璇扬手又甩了她一记耳光。秦绯一旁看着,神情冷漠。
秦绯又问,“说吧,可是你主子使你往大少爷面前告状的?”
“没有,苏姨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奴婢见苏姨娘的饮食每每都是残羹冷炙,今个又巧遇大少爷,这才多了几句嘴,还请二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蝉筝倒是讨巧,不敢在这个时候分辩。
“残羹冷炙?你是说我掌家之时,刻意苛待你家主子了?”
“奴婢不敢,是厨房那些管事婆子欺良压善,与二夫人毫无干系啊。”
屋外的云兮婼看在眼里不禁冷笑,菩藤苑那个苏婳虽不成气候,可手下人倒还算机灵,她朝自己身边的翠辛耳语了几句,翠领了吩咐,随即悄悄出了清照院,往菡萏苑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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