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风云论 第八章 阳光下的交谈

同样的月色，在黄年律眼中是陪伴他工作的好友，在郭元嘉眼中是与姜妤的温情时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望着月光皎洁，似乎上面有他们的倒影。

晨曦到来，天空中还挂着几颗不愿意离去的星星，几朵灰色的云彩想要隐藏住东方的日光。金色慢慢渲染了半边天，蹲在河边上厕所的章阳棋眯着眼睛注视着东方。整个行程没有那么讲究，大家解手就在一个临时用破布拦住的小方块中。小棋憋着气手脚麻利地提上裤子，飞快地向大帐跑去。几个站岗的士兵换班，等这几个下属休息一下，他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章阳棋没什么睡意了，凉风吹得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风打冷颤，还是刚才不怎么好的如厕体验让她后知后觉，感到不适。总之，这个小姑娘装模作样地站在站岗的士兵旁边，手里虚扶着士兵手里的长枪。士兵没说话，眼睛带笑地看着章阳棋，又受到长官眼神的威压，不得不直视前方。

黄年律在大帐前舒展着自己的肩膀，今日天气晴朗，看来又是个大热天。午时的气温一定很高，他要准备好后勤物资，防止有人中暑。他去周围的小林子中捡了点儿树枝，拢在昨天的火堆里。或烧开后，撒进去绿豆，这是今天到明日路上所有人的饮用水了，消暑解渴。

章阳棋戴着士兵的头盔，身上穿的又是比较深的灰色。黄年律在她面前经过的第一次没有注意到她，第二次也没有。这个小丫头在心中默默跟自己玩起了游戏，看看黄年律这个傻瓜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自己。她在黄年律经过的时候还故意弄出些声响，想要他注意到自己。因为游戏已经开始，她不能主动结束它，不然还有什么意义呢？可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黄年律专心鼓弄着所有人的饮用水。所以当章阳棋气鼓鼓地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脸不明所以。这样更把章阳棋气到了，她叉着腰回到了自己的帐内，细数着黄年律的罪过。

黄年律跟着章阳棋回到了帐内，他拉着一把凳子，紧贴着帐篷门坐着，还留着一条大大的缝隙，别人的目光完全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做些什么。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信件，借着阳光静静地阅读。

章阳棋仰坐起来看着黄年律，清晨的眼光柔和中带着张力，每一束光线不断变宽，可以看到空中飘浮的小颗粒在晃动。章阳棋不禁被吸引了，她走到阳光下，合手抓住了光，又慢慢舒展开，看眼光穿透她的指缝间，直接照射到她的眼睛上。她合上了眼，在原地踮脚旋转，享受阳光拂过身体的每一秒，小颗粒跟着她的动作舞动。

一颤一动，也如同黄年律的感受一样。他陶醉地看着女孩的发丝，镀上的金色让他觉得那是这个屋子中最美的物件了。女孩子脸上的绒毛就像水嫩嫩的桃子上那脆弱的一层。

不过当章阳棋主义到黄年律在看自己的时候，她退到了阴凉处，憋着嘴，声音嘟囔着说：“我可不太开心，刚才我在扮演士兵，你都没发现我，我就长得那么像士兵？”

黄年律恍然大悟，他才知道这个丫头因为什么跟他置气，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先来跟她打招呼。他解释道：“我在准备路上喝的绿豆水呀，你看太阳在早晨就这么烈了，等到晌午的时候会有士兵受不了的，他们的铠甲又重又厚。”

章阳棋想了一下说：“是啊，刚才我戴了头盔就觉得脑袋被压扁了。”

黄年律继续说道，“他们是整个旅程中岁辛苦的人，很多时候我们把很多事情当做了理所当然，是不是呀？”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们照顾你，是因为你年纪小，也是因为你是章将军的女儿。一个是你不能改变的弱小，另一个就是念你的身份尊贵。若你想到街上有卖艺、讨饭的，与你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我们应该用我们拥有的去看到别人没有的，然后尽我们所能去帮助他们。”黄年律娓娓道来，章阳棋听得直发愣，她顿时觉得黄年律特别厉害，看着他的眼神都泛光了。

“你在哪里知道的这些呀？”章阳棋拉着一张椅子，贴着黄年律坐起来。

“你不是看了很多小说吗，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我就是觉得小说有意思，那些故事有意思。有些人会说我觉得有意思的话，我知道有各种各样的人。可是好像到了最后，故事就变成了一种消遣，我乐于给别人讲故事，但是不知道反思了。”章阳棋随意地甩着自己的腿，晃荡的频率就跟她晃悠的思绪一样。

黄年律拿了章阳棋一小撮头发在指尖中捻开，目光随着章阳棋的拂动，他的思绪也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你跟哪位老师学习呀？我能不能跟着去呢？”章阳棋抬头问黄年律。

黄年律裂开嘴笑了，不愧是章将军的女儿，将相之血不歇，国家之魂不止，他摸了摸章阳棋的颅顶，打趣地说：“你要是跟我师父学习，之后你可要叫我师兄了。”

“年律哥哥跟师兄都很好呀！”章阳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好，稍后你要给章将军去信，看看他是否同意你跟我一道去学习，之后我再通知我师父，怎么样？”

章阳棋拼命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