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风云论 第三章

夏日炎炎，热风吹不散笼罩在郭府和章府中哀恸的气氛。悲伤无法延迟进国都的日子，一月之后，郭元嘉收拾收拾就要前往京城向皇帝汇报都城情况了。京城是寻国的首都，位于整个国家的中心，望城因为是最新占领的城市，离中心最远，同时因为它重要的地理位置，在对外往来，各国通商，政治地位彰显上都有重要作用，所以皇帝每次对望城的情况都非常重视。

每次往返京城都要花费上半月的时间，花在路途上的时间最多。虽然有的时候信件也能够解决问题，皇帝还是觉得面对面的交谈才是最好的方式。

郭元嘉不在的日子，章玄熊就要帮助他协理望城的事务。章玄熊在城门口送郭元嘉离开，章阳棋乖乖地站在父亲的身边。

“这次情况特殊，舒儿不在了，姜妤一直很伤心，此行我带着她一起去，当做散散心。”两个男人站在马旁边，郭元嘉抚摸着马鬃，非常温柔。

“你也需要走一走，皇上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了，虽说体恤这一路可能会有的舟车劳顿，但必要的公事还是要完成。”章玄熊叹了一口气，他心里知道，皇帝说是体恤，也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说是散心，还不如多在自己女儿的房间里坐一坐。但是章玄熊看到郭元嘉因为望向远方的绿树而舒展的眉头，还是变了想法。

“小嘉叔这次多久才能回来呀？我听说京城可好玩了，什么都有。”章阳棋在旁边打断了两个男人各自思索的状态。郭元嘉看向这个小姑娘，小姑娘正因为马车里姜妤探头招手的动作激动得直跳脚，她看到了小姨手里的好吃的。

章玄熊思索了一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手掌发力把她向前推到了郭元嘉旁边。“带着这孩子一起去吧，她还没去过京城，让她见识一下西南的风景，国家的壮丽河山！”

章阳棋很开心，郭元嘉略微担心，可是挡不住章玄熊直接把孩子抱进了马车了。“小姨——”章阳棋刚上车就扑进了姜妤的怀里。

郭元嘉刚要跟章玄熊讨论一番，章玄熊拿了匕首尖扎了一下领头马的屁股，半蹲在马车横梁上的郭元嘉顺势就跌坐在了地上，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

寻国的对外政策服从于以德抚远的**，希望建构一个以王朝为中心，与他国具有共同道义和文化基础的稳定的国际体系。寻国从宁国手中夺走了望城之后，寻国一直注重与奕国的发展关系。之前两国国土并没有交壤的部分，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也是平淡如水，奕国多是与宁国相交，以交换粮食，同时与其附属国岩国关系密切。

此次出行，郭元嘉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与各位中央人才商谈出促进寻国和奕国交好的措施，在他看来，奕国更喜欢之前的合作伙伴宁国，对寻国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如果要尽可能减少奕国和宁国上下夹击重新拿回望城的可能性，必须建立好各国较平衡的利益体系。

京城内，皇宫中，皇帝刘印比郭元嘉看得更加透彻。他如果要建立自己的权力中心，一定要有强大的实力，传播的文化理念必须简洁明快，让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或国家能够接受或者理解。

只有国际政治权力与国际道德准则相辅相成，才能建设一个相对稳定的国际体系，完全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国际关系必定是动荡不安的，一旦实力间的平衡被打破，便是动乱与战争。而如何找到这个利益点所在，如何抓到奕国的文化痛点，是郭元嘉之行中，他最想得到的答案。而京城内，似乎有一些东西可以帮助到整个局势的变化。

皇帝刘印站在宫墙上，这里是国，也是家。望眼出去会被别的宫墙挡了视线，是扫清障碍还是望眼别处的花草树木？皇帝的渴望是什么？随着对郭元嘉到来的期待越深，他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就越大。

“小姨，这个糖画真好看，这画的是什么呀？”马车内，章阳棋躺在姜妤的大腿上，手中拿着糖画的木棍转圈圈。凝固的黄糖有时折射车窗外太阳的光，闪闪发亮。

“这是孔雀呀，小棋没见过吗？”

章阳棋把糖画放在嘴边舔了舔，又继续转了起来。“没有，我只在书里读过，父亲让我多看圣贤书书，可我就喜欢人物志怪。孔雀是祥瑞之兽，我知道很多神仙都把它当做祥瑞之鸟。小姨，孔雀到底长什么样子呀？”章阳棋说道认真之处，端正地坐起来听姜妤的话。

“未来可以做爸爸的孔雀长得非常漂亮，它有五彩斑斓的羽毛，长长的尾巴，叫声高昂，可以冲破云层。可以做妈妈的孔雀虽然没有那么漂亮，但是它们是最忠实的伴侣，最好的妈妈。”

章阳棋转动糖画的手停了下来，她低头不语。姜妤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后背，把孩子渐渐失去力量的手掌中的糖画放在一边，她知道孩子有了心事。心中暗叹，是他们郭家的问题吗，弥漫好几个的悲伤已经把郭家和章家折磨得不像样子，大家都装着自己开心的样子。

“小棋的妈妈在天上过得很好呢，小舒也可以陪着她了，相信她们在一起不会孤单的。”

马车外，郭元嘉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匹上，马蹄子踏在干燥的泥土上，荡起层层灰尘。与郭元嘉并行的是他的助手黄年律，黄年律不过年过十六就跟在郭元嘉身边，大家都说黄年律是下一个郭元嘉，年少有为定有大才干。

当年郭元嘉十五岁跟着同样是青壮年的章玄熊在望城闯出了一番神话，民间到处流传他们的传奇故事。十四年之后，已经二十九的郭元嘉终于看到这一大片土地归属到寻国，如今三年过去了，一切刚刚是开始，望城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要在寻国手中变得更好。

“大人，城中的财务状况文书已经加急送往京城，外交科将这个月的最新情况汇总报告刚转交给我，大人要看一下吗？”黄年律向郭元嘉汇报到，他担心如果郭元嘉因为最近的丧女之痛对自己的工作略微放松，如果皇上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不太好了。

“不必，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思考，待稍后休整之后我再看吧。”

“好的，大人。”黄年律乖乖闭了嘴不再说话，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