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灵宝真人!
是死是活且不论。
眼前这个人,一头乌黑,眉色逍遥,神采奕奕。
这哪儿是当年的老大爷,分明是个20多岁的年轻小伙子!
一时间“师祖”、“师爷”的乱叫了起来。
我瘫在小情怀里,这时只觉得全身懒怠,只想就此睡去。
他心疼的看着我,忽然一惊:“哥哥,你的头发,怎么这样?”
顺着他的手,我拿起一缕头发。
是白色的。
又拿过一些,黑白相间,终还是黑色的多一些。
看来,这就是夺魄消阳咒发挥作用了。
灵宝回来了,他年轻了,我却要老了。
“岁数大了,头发白一些也是应当的。”我笑着道。
只听得那边刘瑜珏道:“师祖,便是这小子暗害您!害死师父和诸位师叔!委实不能放过他!”
所有玄天教的人有了师祖撑腰,更加硬气。
灵宝没有搭理他,随手一挥,一道光芒收入袖内。只见他身形一隐一现,拽出来陈瑜天。
这才是杀他的凶手。
“灵宝!你不能......”我道。
他背着我,微微侧头,又点了一下。把陈瑜天放在地上。
我道:“情,你去扶起他,必要的时候点他的穴道。”
天京大战的时候,灵宝和陈瑜天也是这个站位,我好害怕再次发生那个场景。
小情虽不愿意,强不过我,便过去扶起陈瑜天。终究他心里还是尊敬他。
灵宝道:“诸弟子。”
“是!”这会儿人不是那么多,却也喊出了气势。
“去千灵窟!”
“是!”
众弟子又是一声齐喝。
大家没说话,只见灵宝袖子一挥,正要逃跑的刘瑜珏就被方才收回的那枚灵山玉罩住了。
“师祖饶命!师祖饶命!!!”刘瑜珏在光芒中跪着不断扣头。
“宁瑜泉!”灵宝道。
“是,师祖!”宁瑜泉行礼。
“这枚灵山玉,你的法力是能控制的,带上这家伙,去千灵窟!”
宁瑜泉再傻也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忙接过灵山玉,暗运法力带着刘瑜珏御剑飞了过去。
众人都走了,就剩下小情和陈瑜天。灵宝这才过来,扶起我往远处走了走。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傻了?不认识我了?”他笑着道。
“你......你活过来了?”我道。
“哈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地府都跑了一圈了,就没学学怎么说好话!就该让你去拔舌地狱。”
他这么一说话,我顿时感觉大爷回来了。
“你这老不死的!还好意思说我!”我说着,眼泪却掉了出来。
一瞬间,死亡、奔波、委屈都涌了出来。终于能在一个长辈面前流露了。
他摸摸我的头:“孩子,苦了你了。”
“你怎么活的?”我抽泣着问他。
“问你们家林瑜情去,我要带陈瑜天走,晚一会儿一起去千灵窟,带你见见那几个孩子。”
说罢,他飞身过去,拽起陈瑜天便飞走了。
这时,小情过来,我紧紧的抱着他。
“哥哥,我好想你......”
此前的冰天雪地,这时,终于化作了暖暖春意。从地府到现在,我渴望这个怀抱、这个吻、这个人太久太久了。
缱绻过后,我摸着他的脸:“你回来后发生了什么?”
“那时我跳下望乡台,便回到了身体里。看着身边的师祖,全身光芒四射,便用仙术感知他体内的仙灵。就在这时,外边雷声大震。师祖忽的睁开眼对我道:‘别过来!’便冲了出去。那时外边天雷震动,不断打在师祖身上,直到云散日出。我知道,这是师祖渡劫成功,修成仙体了。”
看来,灵宝终是渡过了这一劫。
灵宝成仙,小情复生,这一切都圆满得紧。
“哥哥,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眼睛?”小情问。
我握住他的手:“这些都无关紧要,快去干点正经事吧,咱们去千灵窟。”
我才要转身,他拉着我:“哥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对么?”
“小情,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多想什么。只要你在,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了。”
他紧紧抱住我。
“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去找你娘,给你娘安葬,然后回来这里,把碑修好,然后.......”
然后,恐怕我就已经老了......
半晌,我拍拍他:“我们走吧,现在玄天教里灵宝可以信任的人并不多,你要去帮他。”
他点点头,御剑飞行。
我在后边抱着他,敢睁开眼了。
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千灵窟我也是从未来过的地方,在凌霄谷另一侧,很是偏僻。
离得近了,我才看到,玄天教留守弟子都跪在一侧,对面竟然是玄天六使!
人群中间,刘瑜珏和几个玄天弟子咿呀惨叫,在地上不断打滚,似乎神经已然崩溃。
小情赶上前道:“各位师叔!”
玄天六使点头,欧阳元石见我过来道:“小兄弟,累的你为我们几个老家伙受苦了。”
我看着他们,身形隐约,和常人并不相同,心知他们终是无法复生了。一时之间,话堵在喉头难以言表。
灵宝过来道:“我拘住他们的魂魄送到了这里,在此清修,虽无肉体凡胎,却能够借助玄天教历代掌门灵气,假以时日,这几个孩子都是可以位列仙班的。”
六人纷纷跪下道:“多谢师父成全!”
灵宝又道:“这刘瑜珏一众弟子,被我催动玄诡印反噬,今后难以为患,压入玄天水牢,永不得出!”
宁瑜泉跪在一旁道:“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刘瑜珏自作孽,最终什么也没得到。留下的,不过是终身的如梦如幻吧。
“陈瑜天!”灵宝道。
这时陈瑜天跪在最前边,似乎神智清醒,深深地垂着头。听到灵宝唤他,并未太多反应,只是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道了声:“弟子在。”
灵宝背过身:“你是元侯一手带大的,也是玄天教三代首席,这次并非你本意,你无需过分自责。只是......”他缓缓回身:“这些时日,你纵欲成性,内丹已然损毁,身上灵气已无,即便继续深修,也难登化境。”
我侧眼看去,陈瑜天脸颊上尽是泪痕。
“元侯,终是你我害了他,教他修仙,教他习武,但嘱咐他的江湖经验,却是最少的,万没想到,最终却是被玄诡印给毁了。”
一旁华元侯及诸人无不叹息。
陈瑜天猛然道:“我一时不查,误遭奸人毒手,可却忘记师父师祖的嘱咐,以致自己沦落,甚至犯下弑师大罪!罪该万死,难逃其恕,师父!孩儿来陪您了!”
说罢,他猛然抽剑。
我听他语音猛烈,早就料到他要自刎,手中金针扬出,正中他手腕。小情立时把剑踢远。
华元侯道:“孽障!我们教导你,就是让你寻死的么!现下玄天教弟子零落,难道你还要逃脱这责任么!”
这一句话,陈瑜天听了全身一震,跪倒在地。
灵宝缓缓道:“罢了,瑜天,从今往后,罚你守护千灵窟。待你身成之日,再行出山。”
陈瑜天道:“谢师祖。”
灵宝命宁瑜泉暂时管理玄天教,一切安排妥当。数日后,我和小情在他卧房里。
“剩下的,就是武德的问题了。”灵宝道。
“武德魔功已成,灵宝真人,你是他对手么?”我问。
灵宝笑了一下:“他那‘焚天魔功’确实不好对付,现在京城恐怕都成了人间炼狱了。”
“那要怎么办?”我问。
他站起身,缓缓道:“有一件上古神器,是‘焚天魔功’克制关键,现在藏在大漠中,只有祖陵的青天落日玦能够打开。”
“还真有这个东西?”我问。
“那自然是有的,可是条件太多了,进祖陵,找遗迹,光这两件事,便是多少江湖人士穷尽几代之力都难以达到的。更何况这处遗迹中机关重重,便是进去也是有死无生。”
我和小情对视一下。闹不清灵宝说出这件事到底是何意。
“除此之外,便是诛邪阵。”他看着我:“臭小子,这件事只能你去做。”
“你说。”我道,灵宝年轻了,感觉脾气也不如年老的时候那般沉稳。
“玄天教诸宝:梵天旗、玄雀刃、玄诡印你是见过的。这里还有降魔鼎和紫金琉璃塔,因威力太大,伤人过多,我不教几个孩子使用。如今,需要以降魔鼎为阵主,其他四件宝器共同相配暗合五方,降妖伏魔。”灵宝说着,长袖一挥,眼前鼎塔旗刃印浮在空中。
“降魔鼎我自留下,其余几件,你带着玄天教众弟子去天京城四方二十里处隐蔽之地摆放好,结成阵势。”
“师祖,我和林大哥一起去!”小情道。
“不行,你要助我先行压制降魔鼎内的妖气,此鼎一旦使用,若难以控制,恐怕其祸远胜那焚天魔功。”灵宝道。
小情讷讷。
我将其余几件宝器收好。对小情说:“你好好协助灵宝真人,这一番不比我轻松,我去去就回。”
“五批弟子,需要各自先行去往指定地点摆阵,阵成前不宜离宝器太近,因此,你要带着宝器交给接引弟子,他们自然能引发器魂。一切布置好后,我们临壁见吧。”灵宝道。
“好!”
灵宝修仙后法力大增,虽无玄诡印却也可以往来穿梭。当时小情带着小马一起过来的。
此时见到我,小马格外亲切,不断在我身上噌。
“哥哥,此去万要小心。”他拉着我。
“放心吧,在天京少不得又是一场大战,你自己也要多注意。”我忽然想到了武德,“小情,你答应我,尽量劝说灵宝,莫要伤害武德性命。”
“为什么?”
这时和他说,肯定不是时机,后悔方才没直接和灵宝说一下。
“你只听我的吧,有些人,并不是生来就恶的。”我道。
小情和我,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彼此已然相印。他虽然不解,却也能知道我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当下道:“哥哥,我听你的,见到师祖,我定然劝说。”
我俩到了玄天教大门口,我抱了抱他道:“快回吧,咱们临壁再见。”
他点点头。
小情把小马的车套都带了回来,我坐在车上,拍马扬鞭。跑了一阵,回头看去,他还在门口看着我。
挥挥手,便一路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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