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剧本的故事 第六章

冬天大概是所有流浪者最不想看到的季节了，空气里弥漫着干冷的气息，“呼~”搓搓麻木的双手，要开始搬砖了。没错，就在昨天终于找到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和笑笑不用担心遭别人白眼了。不过有点奇怪，笑笑最近老是失踪，有时候连续几天不见狗影。洗漱完直接过去工地继续干活，稍微热下手开干，冬天的砖格外冻手！没一会儿半天过去了，工地包午饭，拿起两个饭盒坐着吃，给笑笑打开放地上，“哟，啊梦，又给你家孩子吃鸡腿啊。”这是一个自来熟的家伙嘲笑，鸡腿每人只发一个，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聊骚，埋头苦吃。今天提前一个小时放工放工，十几个人排着队等着工头发放日薪，像我们这样的人还很多，都是一群“干一天，可以玩三天”的家伙。大多是住一片区也算邻居，多少了解一些。

被骗的，被坑的，还有纯粹是享受这种日子的都有，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苦衷，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个年轻人，瘦瘦高高的戴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一幅事业有成很上进的气质，当初还比较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后来才得知他原本是一个公务员，一个漂亮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本来应该是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可在孩子刚出生不久夫妻俩迷上一款OL游戏，沉迷其中不仅大把往游戏里砸钱还在游戏玩结婚，游戏里养一个虚拟孩子然而在现实中亲身女儿饿死几天邻居发现报警后，被警察带走才幡然醒悟心灰意冷之下离婚后来到这里。

等了半天工钱才发到手，半路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没在意再走几步终于惊觉“卧槽！”笑笑跑哪去了？原路狂奔返回，工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巡视一圈还是不见踪影，四处大喊“笑笑，笑笑”，看向一旁钢筋堆几人，应该是工程队在说什么事，问过都表示没看到。又绕工地翻找几圈不会迷路吧？不会被什么坏人拐走了？应该不会，它那么聪明，也可能是它原来的主人找到了。也就是说，我们的缘分差不多到这就结束了。这也许对我对它都是件好事，我没能力照顾另一个小东西，跟着我遭罪，回到以前的生活或许更好。

一路走回老地方，好家伙已经让人给占了，新年将近天气也到了最冷的时候，睡外边的话不得冻死。“喂，你们两个，怎么占我地方。”先礼后兵，毕竟我们中国人是礼仪之邦，不过这两棒子好像不怎么领情，连翻个身的动作都没，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揉揉拳头舒展舒展手臂“喂，你们…”一个尖嘴猴腮脸缓缓支起身体坐起，看着还有点不服气，哟呵还有点起床气？正当要教训教训这小子，他双眼惺忪拍拍一旁同样仰头大睡的汉子“哦，噢，喔大哥，这小子居然对我们说平语。”后者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居高临下瞪我，膀大腰圆的这起码得有一米九了吧，口干舌燥地咽咽口水，掩饰些许尴尬“你，你们…睡得还好？”不等他反应过来立马开溜“祝休息愉快，晚安。”不是我怕，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祖宗的话准没错。

离开差不多住习惯的地方，要寻一处合适的窝点并不容易，尤其像之前的桥洞，简直是人间天堂天造地设。傍晚时分更是寒冷，前方两侧灯火通明，灯光照耀下天空也越发黯淡，透过紧闭的门窗，屋里人影依稀可见，仿佛都能听出欢笑声。驻足良久却不敢回头，因为我知道身后灯火万千，无一为我。微微缩紧衣袖，继续行走。

一路疾步而行，现在只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公交站台坐一会儿，似乎这路段比较冷清，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还好，不会有人注意到我这幅狼狈模样。仰望星空全是雾霾，奇怪，明明前阵子还能看到星星。一只手突兀的拍上肩，吓我一激灵，困意瞬间散去，回头是一幅大爷褶皱的脸庞挂着和煦的笑容。大爷关切问到：“年轻人，这么晚还在外面？”顶着倦意还是回个笑脸“嗯。”对方也见怪不怪，也不介意被敷衍坐在一旁：“夜班公交很难等啊，尤其是冬季。”说着掏出烟盒，点上猛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白雾，神情很是享受。一下把我烟瘾勾出来，舔舔嘴唇目露渴望，大爷也没让我失望，烟盒递到面前：“来根？”不再客气的接过：“大爷，火。”要是再来个槟榔就完美了，不过还好这边很少看见有人吃。就这样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大口地吞云吐雾。抽完大爷起身离开。抹抹眼角，我明白，但不想任何人见到这般狼狈模样。

天微亮就醒来，身体瑟瑟发抖，他娘的太冷了，摸摸冰冷的鼻头感觉再来一晚感冒是跑不掉了。换地方之后洗漱就成大问题了，还好不是夏天，不然得发臭了。这样继续下去也不行，还是要回去。折路返回到熟悉的地方，先转一圈巡视情况，那两傻大个不在，起这么早？管他呢先去洗个脸，强忍寒意脱下上衣，捧着河水擦拭擦拭，就当洗澡吧。得出发找工作了。

边走边浏览大街小巷，这边已经大致摸清楚，轻车熟路就找到地方。一个领导模样的眼镜男带领我们一群人到老库房，分配完工作便回去喝茶。其实也没什么任务，不过装货卸货，主要是包午餐晚餐比较令人满意，能攒更多机票钱。

吃过晚餐结束一天的忙碌，排队坐等工头发钱，虽然一直不喜欢棒子，但工钱那是真没话说，在国内相当于中产阶级了。虽说物价高，但架不住咱不买，哈哈。回家睡觉！

迈着发酸的双腿，忍住坐公交的冲动，毕竟只有两站的距离，这时候掉链子那不是亏大发了？借着微弱灯光向前，正当计算还要多久才能攒够机票钱，突然耳边传来弱弱抽泣声，巡着声音看去似乎是一个人影，想去看看猛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路人甲夜晚出门在路边听到动静，憨憨的过去然后被抢劫，勒索，还有…一模一样的剧情。悄悄收回跨出半步的脚，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要看热闹的好。刚走两步抽泣声突然变成嚎啕大哭，听起来不像假的。摇摇头心想，真假和我有什么关系，回家睡觉。脚不自觉往回走，微光闪烁下是一袭蓝裙把头埋在膝盖，稍稍凌乱的黑发更显诡异。越走近心里越发怵，恨不得给自己来两耳刮。此时也没办法，伫立在两米开外小声问：“喂？喂？”女孩渐渐安静还不时发出打嗝声，心里直打鼓，不会吧？吃人吃饱了？又庆幸，那我应该暂时安全，随即壮起胆走近一些，只见蓝群拨了拨头发突然起身。吓我一跳忍不住后退几步，想到什么，立即屏住呼吸静观其变。女孩理好头发向这边鞠一躬：“对不起。”欸不对，这声听起来有点耳熟。慢慢走近，借助路灯终于确认，这不是溜冰场那个。。。那个女孩？妇女同志有难不能不帮，那怎对得起易赖街妇女之友的称号。

突然手足无措起来，这些年很少跟人打交道，更别提女孩子了。小心冀冀问：“小，小姐姐，怎么了？”可能语言太苍白，并没有走进她的耳朵，像没听到一般停不下抽泣，接连问候几句亦无回应。在正准备走进几步之时她毫无征兆起身，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稍显蓬乱的密发微红的眼眶此时令人感觉一丝心疼，两颗晶莹泪珠还挂在睫毛闪动，高琼挺直的鼻子下嘴唇边泪痕未干，忽然晃神，这就是仙女落泪的模样吗？胸口剧烈跳动，心跳声仿佛穿传到两米开外。梨花带雨的女孩我相信任何正常男人都拒绝不了，更何况是仙女。不由自主开口：“你怎么了，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本想说发疯，看这泫然欲泣的眼睛，吞了吞口水。她一言不发，神情很似低落，怕她会做傻事，倚靠树旁心想，我们只是一面之缘这么久应该不记得了吧，低头再看看自己…没什么亮点，靠。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溜冰女孩终于说话，不，是肚子叫了。她摸摸肚子，显然是哭饿的。我立马开口：“等我一下。”直接往便利店方向跑去，溜冰女孩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家伙陪她吹一晚上风都没发现有个人。好在便利店没关门，带来泡好的面和水递给她：“喏，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后来才知道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她没客气，三下五除二吃完附带个不仙女的饱嗝“呃~非常感谢款待。”说完突然弯腰鞠躬。这下轮到我手足无措，请你吃个泡面至于吗，不知道以为是什么大餐，连忙回几个鞠躬：“不客气不客气。”‘噗嗤’她似乎被滑稽的动作逗笑了，双手捂着嘴只留下颤抖的睫毛和眯成月牙的笑眼，胸口又发闷喘着粗气暗骂自己：能不能争气点。剩下的留给尴尬。突然她停下，又一鞠躬“非常感谢，不过我得走了，姐姐来接我了。”急忙离开又迅速折回，“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她大眼扑闪扑闪，伸出手：“你好，我叫金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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