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华夏：打造神仙旅行团 第二章 直播：我是炽天使

的确，这座炽天使的木像虽然表面被反复漆过，但其造型的工艺与现代神像截然不同，有一种古老的、质朴的美感，线条粗犷而原始，颇具力量感。

有那么一瞬间，天晴觉得木像真的在对自己说话。

“天哥，你怎么会想起要回来的？是因为国庆假期吗？”海妮给天晴和戴云倒上一小杯茶——是真的“一小杯”，她用的茶杯跟那种用来盛白酒的酒杯差不多大。

按照这边的规矩，一杯茶不能一次性喝完，要非常小口地慢慢品，这样才能品出茶的幽香来。

“哦不，其实我们现在在出差啦。”天晴说道：“我们在做一个叫‘诸神笔记’的项目，环游中国，搜集各地方的神话故事、民风民俗，出版成书，做一档纪录片。泉州是我们的第一站。”

顿了顿，他说：“我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你老爸是这附近的船老大吧？每次开渔时会有祭海神的仪式，你爸是带头人。”

“你还记得那么久的事情啊。”海妮微微一笑，不过，笑容在脸上慢慢地褪去了。

“我上大三的时候，我爸就不出海啦，船老大的位置让给年轻人去做。开渔的话……真可惜，如果你能早一个月来，差不多是8月16日的时候，渔港刚开渔，几百艘渔船一起出海，可壮观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戴云柔声问。

“中风。医生说是常年的高血压，再加上打鱼人喜欢白酒配海鲜，新鲜蔬菜水果什么的，几周也不吃。现在他基本没事儿啦，但是我们都不让他再出海了，而且村里医疗条件太差，我一个哥哥就把老爸接到市里去住了。”

海妮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在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还在读书的妹妹。

“嗯总体还好，但是老爸住院那段时间，我辞掉了工作，现在正好老房子没人住，我就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把它变成民宿。”海妮重新露出开朗的表情。

天晴很清楚，海妮从学生时代起就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很努力地去露出笑容。在他记忆里，还从没有看过她落泪或者沮丧。

“那这个炽天使木像呢？”他问。

“唔，它的故事就很多了。”海妮跑到楼梯后的杂物间，翻找出一个淡金色的十字架挂坠。挂坠是用某种不知名的晶体制作成的，晶莹剔透，在日光灯下还泛着光芒。

“在我太爷爷生活的那个年代，有外国人到这边来做生意，商船也载来了牧师。当时他才五六岁，没几年，战争就爆发了，牧师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走，而是留下来，利用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帮村民和游击队员筹集物资、治病甚至是打探情报。

“在战争结束前一年，牧师被敌人抓住了把柄，立即枪决。太爷爷一个人偷偷跑到荒郊野外，从狼狗嘴下抢出了牧师的尸体。这十字架便是牧师当年传教时送给太爷爷的。

“后来，我们这边的人就建了教堂，特别是按照那位牧师的样貌塑了这座木像的头部。上世纪60、70年代，也就是十年纷乱的时候，教堂都被砸掉了，太爷爷偷偷把木像沉到附近的河里，才把它保护了下来。”

海妮说话的时候，戴云已经架起相机开始拍摄了。她找了个梯子，把十字架挂到高大的木像的脖子上。

“那也就是说，你们既信上帝，又拜海神？”天晴好奇地问。

“其实不能说是‘信’吧……这是一种习惯，就像宝宝睡觉前要听摇篮曲或故事才能入睡，我们也是这样。”海妮说着笑了起来：“你还记得高中时上地理课，老师讲泉州，有提到一句‘满街都是圣人，满城都是神佛’吗？”

天晴点头。

“与其说是信神，不如说是对先人的尊敬。不一定是祖先，所有过去帮助我们生存的人，都可以是先人。”

天晴很容易能理解：“就像那位牧师曾帮助过这个村子，所以村里为他塑了一座炽天使的神像……西方也有圣保罗这样由人成圣的人物。”

“就是这样。”

三人一起吃了午饭，海妮从村里的渔民那里买来了新鲜的螃蟹、虾和赤鲫，加上刚从田里采的秋葵，做了一桌海鲜大餐。

赤鲫是东南沿海的特产，即红色的鲫鱼，长得和鲫鱼有点像，只不过通体淡红色，生活在海洋中，肉质清甜，只有中骨而无细骨，经过简单的油煎后香飘十里。

天晴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正好他们可以算是海妮的民宿的第一批客人。

午睡过后，下午四点左右，戴云摆出了摄像器材，将相机与手机相连，然后给天晴的衣领上别了一个小麦克风。

“准备开始了哦。”

“没问题。”

她打开手机上的抖音，页面上出现了账号信息：

ID：九州风土志

粉丝：20w

获赞：143w

这是天晴用来记录素材的账号，名字的灵感取自东洋古书《太平风土记》，一本记录着东洋古国文化、神话和地理的书。

在此前，他已经在这个账号上发了几十条关于各地风景的视频，积累了一定粉丝量，现在他计划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开启一次直播，日后将这些视频都汇总起来，剪辑成纪录片。

他身穿一件白T恤，外搭红色刺绣棒球衫，暗红色的头发打理成三七分，颇有几分国风的味道。

伴随着戴云点击了屏幕上开始直播的按钮，天晴坐在一张木椅上，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微笑着开口：

“大家好呀，你们的老伙计天晴今天来到了福建。这里是位于泉州市泉港区峰尾镇的一个渔村，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呢。

“泉州是千年港口，最近还申请世界遗产成功了。这里是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基本上你走进每个村子每座山，都能看到古代传承下来的寺庙和神灵……”

在视频中，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澄澈，风吹动院子里的树木沙沙作响，甚至能听到遥远地方传来的鸡鸣狗吠声。但观看数增长得并不多，只有163人。

几条留言跳出来：“有看到海怪吗？”

“听说泉州有很多好吃的！”

“福建……咳，作为广东人表示，福建人就很好吃。”

海妮也在房子的二楼卧室里看着天晴的直播，看到留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天晴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在戴云的追拍下绕着院子散了一圈步，一边讲述渔民的历史。

然后，他走进屋子，说道：“那我现在住的地方呢，是我高中同学装修的一座民宿。这可是老屋子啦，最早是她的太爷爷所建，历经了四代人。

“在那个年代啊，曾有一艘外国货船来这边做生意，上面有个牧师也跟着一起来了，跑到村子里来传教。后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天晴一边讲述着炽天使木像的故事，戴云一边适时地将镜头给到了木像。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木像的脖颈上，那枚淡红色的十字架散发出温润的红光，金红色的柔光逐渐充盈，蔓延到他身上。

不只是他一个人看到了，戴云，海妮，还有那一百多个观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

“我去，显灵了？？？”

“真的不是国产特效吗？！”

在视频里，那金红色的光芒在短暂地发散后，全都汇聚成一条直线，射向天晴。

他本能地抬手想挡住，不料光线却在他左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十字形的烙印。手臂有一种酥麻的感觉，随后仿佛有微弱的电流贯通全身。

接着，天晴的外套无风自动，骤然飘起。六对巨大的光翼绽裂，沐浴着虚幻的红色烈焰和金色电光，每一片羽毛都是极尽华丽的艺术品。

抬手一招，一件银红相间的龙纹铠甲落下，着装，背部隆起的甲胄像是喷射器。

“愿你的名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天晴”双掌合十，没有开口，却发出洪钟般的声音。

戴云完全呆滞了。

视频里一片寂静，随后，观看数以十倍速猛增，瞬间攀升上两千，两万，二十万。

“牛逼”的弹幕不断闪烁。

“没想到，还有人能将我从历史的坟墓中唤醒……”

大变样的“天晴”握了握双手，感受到这份切实的存在感，随后六翼一张，更强烈的炫目光芒绽放，从屋内一直蔓延到了外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撒拉弗，两千年前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炽天使，掌管火与电，曾化为人身来到这片东方的土地，想跟东方的众神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