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 Chapter 3

“坐哪儿？”

“第四组倒数第二排左边那个。”

沈郁找到位置，把她放在凳子上，又把药放在桌子上，打算离开。

“等一下。”

什么事？沈郁用眼神示意她。

苏念念小声道：“我的，我的微信你记得回去加我啊。”

沈郁轻轻点点头，转身离去，他步子有点急，怎么在她看来，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奇怪？

但背影好好看。

还是好喜欢。

等沈郁的影子没了的时候，苏念念才拿起手表看看，还有十分钟下课，这几分钟该怎么熬？

按照她平时的习惯，一逮着时间要么看小说，要么和宋妮妮“厕所交流”。

可她昨天才发誓要好好学习，不能打脸啊，男神成绩还这么好。

哎，上天逼着我刻苦啊！

苏念念拿出物理书出来看，心里想着明天和宋妮妮一起去书店买辅导书。

下课铃还没响呢，一大群人就跑了上来。

见苏念念已经回班级了，大家也都放点心了。

宋妮妮拉拉她的手，低声说：“刚才都要吓死我了。”

“又没真死。”苏念念笑笑，刮了刮宋妮妮的鼻子。

宋妮妮顿时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担心你好不好，没良心。”

“我知道。”

“吴林也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有点担心苏念念，听她这么讲，心中的担子才有点升上去了：“没事就好，十七班那些人真是不长眼。”

“对对对。”

就是啊，不长眼，球技那么烂，也敢秀，哈哈哈。”

苏念念有点听不下去了，她不想让他们这么说他，于是她有点恼吴林这样讲：“吴林，我都说了没事，人家只是不小心的，每个人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

“抱歉了，我不会再这样说了。”吴林忙说。

苏念念没在讲话了，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药水上。

看来今天这伤砸的也挺值的。

苏念念轻笑了下，抬眼看向窗外，此刻骄阳正好，刚才那片刻心动，也真好。

到了第三节下课，各大学科班长轮番上阵，苏念念收获了一抽屉的卷子。

老班也来了，无非就是罗里吧嗦一大堆，来一个星期总结，再给校长拍拍马屁什么的，苏念念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不听也得听，苏念念边趁老班讲话，边收拾东西，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她终于讲完了。

苏念念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全班疯了一样跑出去。

晚上吃完饭，苏念念哪儿也没去，她要和数学、物理作斗争。

“叮咚”她手机响了。

苏念念点开一看，一个名称是一个点的加了她好友。

“肯定是谁瞎搜索点到的吧。”她嘟囔着，刚要顺手划掉，猛然她又想起什么，苏念念点开这个人的头像。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张沈郁的大头照出现在手机屏幕中。

白皙的皮肤，只是这眉不比现在，有点浓，但双眼大而亮，眼角处上扬，少了些现在的冷漠，多了妖艳，怎么办，感觉在向她放电，苏念念都忍不住舔屏了。

好可！

她将沈郁的照片放大了，又缩小看了整整十几遍，才依依不舍退了出去。

下一秒，她果断选了同意。

于是屏幕上出现：你们已经是好友，快来打个招呼吧！

然后要怎么办，是不是得先打个招呼？苏念念趴在床上，把手机放在床头。

以前很多男生加她，但都是他们先开一个话题，她在回答。可到了沈郁这里，苏念念没有这个经验，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沈郁开话题。

思来想去，苏念念还是打算主动一些。

苏念念：我是苏念念。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了，苏念念不报希望了，可能男神有事吧，她乐观的想。

正当她要切换到宋妮妮的那一栏时，“叮咚”响起。

沈郁：我知道。

苏念念有点拿不定主意，她真没经验啊！

于是她在编辑键上敲了字又删除，删除了又敲字。

终于，沈郁发了条信息：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不知道主页面上方会有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吗？

苏念念很诚实：真不知道。

沈郁：······

男神对她表示很无语，不过苏念念此时很厚脸皮。

苏念念：我的伤还是有点疼！（她还配了一个哭兮兮的表情。）

顺带着，苏念念脑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拍了一张小腿照给沈郁发了过去。

沈郁刚洗完澡在刷题，顺带着看看微信。

一个手滑，苏念念刚才发的照片被他打开。

温暖的光下，白如雪的小腿上有一小片红药水的印记，有些惊心动魄的美感。

沈郁的喉结滚了滚，蓦然，他克制住自己，退了出去，想要把照片删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下不去手。

思量一下，沈郁点了保存。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子上，对自己有些气急败坏。

到底怎么了？

沈郁无奈的揉揉眼睛，决定将一切罪过推到苏念念身上，他有些气愤的打字：女孩子不要随便把小腿照发给男生看。

苏念念有点委屈：我只是让你看看我的伤好不好。

沈郁：·····

沈郁：以后别再发照片给男生。

苏念念：哦。

男神生气了？可她也没有做什么啊，真无辜，真冤枉。

天地良心，她只发过照片给他好不好，还是她的腿，但男神不让她发照片，她不发就是了。

“咚咚咚”苏清来敲门，她温柔地说：“念念，该睡觉了，明天你不是说要早起吗？”

“知道了，我马上就睡。”苏念念快速爬起来，把灯给关了。

她刚要再发消息给男神，就看到一条信息出现：晚安。

是男神。

谁要和你晚安？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呢，但苏念念还是敲了字：晚安。

可备注呢？

直接写沈郁吧，苏念念拿着手机转了个圈，一下子跌回柔软的大床上。

瞬间，苏念念就摇摇头，这样太直接了，不行。

那要什么？苏念念轻咬了下下唇，最后，五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月是天上月。

人嘛，是心上人啊。

这下，连这天上月都知道少女的心思了。

这还不够。

退到首页，苏念念点开名字设置，开始修改。

在众多符号中，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点，旁边正是句号。

就它了。绝配啊。

一股微风悄悄透过没关严的窗户溜进来，少女额前细碎的刘海被吹起，可她还沉浸在喜悦中。

连顽皮的风都打扰不了她。

弄完后，苏念念洗了个澡。

这天晚上，苏念念迎来了她高一第二次失眠。

第一次是初见那晚，她整整数了五千多只羊，可还是没睡着，只是迷迷糊糊到了天亮，那时候是焦虑的。

可现在，苏念念又失眠了，不过，这次是兴奋地。

她双手抱住一个枕头，忽然间，就亲了上去。

啊啊啊，男神。

不知道其他女生是不是这样，晚上会抱一个枕头或者玩具娃娃睡觉，反正苏念念是习惯了，晚上总会抱着枕头睡。

苏念念的“初吻”给了枕头。

不过打死她也不回承认的。

这一夜，窗外繁星点点，少女思念他至黎明。

这一边，沈郁也沉着脸入睡了。

他始终搞不明白，这几次是怎么了，怎么一遇到她，心跳都有点不对劲，看来是时候离她远点了？

苏念念，不是刘铮说的那个女神？重名？但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沈郁突然感觉有点透不过气起来，但他不愿多想，盖起被子催促自己快睡。

果然，第二天早上，苏念念顶了两个熊猫眼。

“你昨晚做贼去了吧。”宋妮妮笑着对苏念念说，顺手拿了一片面包片给她。

苏清也有些担心，但她以为苏念念是因为晚上熬刷做题导致的，她关心道：“以后不要熬夜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你们高三时再苦读就好了。”

“妈，到时候就晚了，我还想考个名校，让你高兴呢。”

“我等着。”苏清点点她的头，对两个女孩说：“我不是说不努力，只是这上课的效率很关键，你们两个的成绩我又不是不知道，底子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努力，但你们是好孩子，该懂得的。”

“到了高三，我也会好好监督你们的，学习啊，还是要靠自觉。”学习这方面，苏清看得还是很开的。

“嗯。”苏念念喝了口酸奶，抬头应道。

对于学习，她还是有一套的，她苏念念又不笨，只是上课的效率有点低，也不喜欢做题而已。

她属于那种想听就听，不听就走神的人。

这是这就要靠她自己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听说大学生都不一定找到工作。

周六早上，苏念念打算和宋妮妮一起去图书馆。

苏清拿了两张借书卡给他们，临走时，又给了她们一人两百：“要买些什么，就自己买，自己看，我去上班了。”

苏念念和宋妮妮准备坐公交车，到了站台，苏念念催促宋妮妮打开实时公交，看看9路公交车到了没。

9路途经图书馆，也到恒源。

有时她们也会搭公交车去上学，大部分还是宋妈妈送她们。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9路来了。

早上的晋城有些燥热，阳光透过汽车上的玻璃照射进来，执着而又热烈。

苏念念忍不住伸手挡着脸，出了神。

喜欢一个人真真是哪儿都不好，打破了她以前的作息时间，令她朝也思，暮也想。

可就是喜欢。

这是第一次喜欢。

所以她喜欢的炽热而又浓烈。

这个新学校新学期，她终归是多了一个思念的人。

到了图书馆，苏念念直奔理科区，她发誓，要将以前没看的都恶补回来。

一个上午下来，她找了十几本，以至于那两张借书卡都被她用了，宋妮妮就拿了一本。

她忍不住睨了一眼苏念念，无语道：“我说苏念念，你拿那么多，你看的完吗？”

苏念念一脸一本正经的扭头，她怀里还抱着十几本书，有些摇摇欲坠：“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哎哎哎，书太多了，我拿不下了，你帮帮忙呗。”

“你啊。”宋妮妮忍不住戳戳她的脸：“给我一半吧。”

“就知道你最好了。”

可一回去，这些书转眼间就被她抛在脑后。

吃完中午饭她就抱着手机听歌睡了。

直到五点，苏念念才慢腾腾起来，一摸手机，五点了。

“不是要去买辅导书吗？你还去不去了？”宋妮妮好心提醒她。

“对哦。”苏念念一拍脑袋：“我都忘了哎。”

“那你还去不去了。”宋妮妮对着镜子涂上红唇，靠着镜子里的折射看向她。

“我去。”

“Good拜。”宋妮妮刚好涂完口红，她在原地转了个圈，笑道：“今天会有好运哦。”

“借你吉言。”

苏念念找了一个帆布包，她斜挎着正走出门外。

宋妮妮快步上前，拽住她的手，一种冰凉凉的感觉由手心传向整个身体。

苏念念低头一看，是一只口红。

“给我这个干吗，我应该用不着吧。”

“你怎么知道用不着，口红是仙女必备好不好，这个色号特别好看，我最近新入手的。”宋妮妮说着拍拍她的帆布包。

“装进去吧，哦，对了，刚苏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说了什么啊？”

“说是，她在一个老朋友家做客，在什么世纪华庭，3栋1303，叫你等会去找她。”

“了解，走了。”

苏念念关了门，下楼解锁自行车。

她住的小区叫做明鑫小区，离这里最近的一家书店是新华书店，骑车过去大概10分钟。

坐车上，苏念念打开手机地图找世纪华庭，这是一个老小区了，刚好就在新华的旁边一两百米，还挺近。

苏念念动作娴熟的将包挂在前面的篮子里，双手握把，蹬板出发。

夏季微风绵绵，带着炽热浓烈的气息，缠绕在她身边。

路上行人匆匆，各人有各人正在做的事，世间百态，不过如此。

没个人心中都会有所爱，谁又知道，谁的心里没有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苏念念正经过一个路口，现在是红灯。

她将双脚从踏板上放下，抵在地上。

一旁刚好有辆黑色的车窗户是打开的，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苏念念离得挺近。

“吃点馄饨吧，你一直在开车，一定很累，来，我喂你。”

“嗯，是挺饿的，我吃一口。”

“慢点，小心汤汁洒出来了。”

苏念念忍不住看去，一个女人正在喂一个男人吃馄饨。

那个男人大概有三十几来岁，一副黑框眼镜遮掉了大半个脸，尖尖的下巴上有许多胡子茬，这是一个放在人群中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人。

副驾上的女人长相较为寡淡，甚至只能算得上清秀，可她看向男人的目光时带着爱，那个男人的目光中也有着藏起的爱意。

平平淡淡，细水流长，这是苏念念的第一感受。

可她也好羡慕他们，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爱，也都有被爱的资格，只是看的是你爱的那个人有没有爱你罢了。

抬头是蓝天，青蓝似一副美好的油画，一道白色的划痕从北到南成了一条分割的线，将整个蓝天一分为二。

再也没有比这更为澄净的天空，2015年的夏天，苏念念想要得偿所愿。

她见过最美的风景，见过最朴实的爱情，也见过这世间最浩瀚的眼。

不经意间，沈郁的脸浮现在眼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不知怎的，苏念念突然想起初中课本上最可爱的人是谁这篇课文。

她想说，他是她见过最可爱的人。

亦是，亦是那个最令她心动的人。

绿灯亮了，苏念念一口气骑到了新华。

锁上锁，苏念念提包直上二楼。

小时候她倒是常来新华，长大了，手机上就可以买书，她来书店自然就少了。

书香迎面扑来，这里最近又新装修了，带了一丝古韵的气息。

中间是电梯，只可惜坏了，苏念念直接走上去。

一楼基本上都是儿童读物，二楼是试卷、教材居多，每一个区域都标好了内容。

最先看见的是数学辅导用书，一眼扫去，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看得人眼睛都要视觉疲劳了。

高中数学在最角落，苏念念只好蹲下。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碎花连衣裙，这样蹲下，裙子直接拖在地上了，苏念念只好起来，将裙子包臀扯紧一点，再一手捏住一角蹲下。

她要找五三，这是数学老师比较推荐的，适合她这种有基础，但不牢的学生。

在倒数第二层，五三是蓝皮的，比较好找。

苏念念直接上手抽，可在拿出的过程中，牵动了其它的书，整排的书如同塔罗牌一样，一动牵制其它，哗啦倒在地上。

今天是踩了狗屎运吧，感觉要被惊喜给砸昏了头。

不，只有惊，没有喜。

猛然站起，身体有点吃不消，顿时感觉一阵晕眩，无数星星在眼前转圈。

苏念念倒退一步，手扶着撑在后面一个小架子上。

此时鲜少有人在这个区域，人群零零散散都待在阅读区，没有人注意到她。

苏念念抬手摸摸头，忍不住拍拍脸。

也顾不得裙子拖不拖地了，她径直蹲下捡书。

拿一本就先放回书架上一本，这一排的书倒得也零散，东一本西一本，她面前的都已经捡好了，还有一两本落在一旁的书架前。

她正要移动步子去捡，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把书拿起放在架子上了。

“谢谢啊。”苏念念仰起头。

是沈郁。

他的目光瞬间和她又碰撞在一起。

“嗯。”沈郁淡淡开口，面前女孩裙子拖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将她包在里面，她跪着？

“起来。”

“啊？哦。”苏念念单手撑地，想要借助地板的力量站起。

一只手出现在她的余光中。

她听见他说：“拉着我的手起来。”

光打在沈郁的手上，他的手泛着冷白，有一些青筋，但是并不明显，修长的五指，骨骼分明。

她一下子又喜欢上了他的手。

苏念念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双腿借着这股力起来。

等她站起来后，慌慌忙忙就将手撤了回来。

“谢谢。”

“以后别跪在地上，很凉。”不知怎的，这句话脱口而出，沈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么说，有点太过于亲密了吧，他有点懊悔。

想了想，他抿着唇，冷脸：“你是女孩子。”

怎么感觉他此时像个老妈子，操心她这个干什么，沈郁更懊悔了。

苏念念解释道：“没跪着，我蹲着呢，现在腿有点麻。”

她说着，看了眼腿，有裙子挡着，看了个寂寞。

沉默。

沈郁也不知道说什么，本来以为苏念念是跪着，想要好心提醒她，结果不是，这就尴尬了。

可不说话，人家也没干什么错事。

良久，他用舌尖抵低左腮帮。

“买辅导书？”沈郁看了眼她手里拿的五三。

“嗯，刚才拿书时不小心把这一排书给扯掉了，好巧，你也来买书。”

沈郁道：“你不是腿麻吗，去找个位置休息一下吧。”

“不麻了，我还要选书呢。”苏念念扬起手，挥了挥五三。

“嗯。”沈郁看了她一眼，少女正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看向他，沈郁垂眼，转过身选书。

厕所刚好在二楼，苏念念赶忙大步进去。

锁上门，正中央有一面大镜子，她双手撑在平台上，借着灯光，她看向照镜子，这镜子中的女孩散着头发，脸色微红。

还是挺美的，没有在他面前出丑。

苏念念捧了一掌心的水，一头埋了下去。

只有水能让她获得片刻清醒。

没有人知道，她刚才见了沈郁之后心跳的涌动，他的眼里仿佛有星河，似浩瀚的海洋。

他刚刚在关心她，真的在，关心她。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可她，却愿意沉溺在这梦中，再也不醒。

他对我应该是不一样的吧，苏念念缓缓将手指松开，任水流出来。

还是好喜欢，暗恋是一个人美梦，但美梦也可以成真吧。

松开双手，她从包里拿出那只口红，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涂上。

眼角旁的泪痣泛着冷光，妖艳欲滴。

出门时，苏念念将挂在手上的皮筋扯下，迅速绑了一个低马尾，细碎的刘海遮住她的额头。

清冷中带着娇艳。

这美，也只想为他独自绽放。

数学区，他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