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刺 第三十三章

向阳看了林琪的一举一动，正自生气，发现顺平看向别处，问道：“你在瞄啥呢？”

顺平也不看他，只是伸手拉了拉向阳道：“你看，那棵树，好像有些古怪。”

向阳闻言，也转过望远镜观察起来。

“奇怪，这也没到秋天啊，树叶怎么就变红了呢。”

“是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树叶发红了，树叶发红了，这是不可能的啊，这树叶一直都是绿的，我看了十几年了，就算到了冬天也不会发黄掉落，这是怎么了？”顺平从未见树叶发红，心里渐渐生出一丝警兆。

顺平本来心大，虽觉得那颗树有些不同，也不太在意，再看山下，不觉心惊，只见山下已升起滚滚白烟，三座石砌的大火炉正在生火，众人抬了几口大锅正在清洗，准备熬炼菇油。

转头看向阳，见他仍用望远镜盯着那棵大树，还不断用右手在镜头上扭转，便问道：“向阳哥，他们要熬菇油了，咱们怎么办啊？”

向阳好似没有听见，仍在注视那棵大树，良久才道：“我见过这树叶，表面本是光滑的。现在看来，之所以会泛红，是因为树叶表面长出了细微的红毛，你师傅有说过这种变化吗？”

“没有”顺平摇头，拿下望眼镜思考着什么，向阳继续道:“又是红色，怎么又是红色，石莲就是红色，难道、、、难道也是那些鲜血造成的，只是不知这些红毛又有什么作用呢？这棵树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向阳说完便向顺平伸手道：“手机给我。”

顺平递过手机道：“给谁打？”

“哼，林琪这个混蛋，我要把他做的事告诉廖小志，我倒要看看，廖小志还能无动于衷吗？”

向阳心想：“如果他有什么行动，林琪也必然不会束手待毙。先看看他们怎么闹。”

二人所处的山岭正与鬼凤秋对望，两座山岭中间是个小坝子，坝子里长着许多林木，如今已被砍伐了许多，众人清理出一片空地，在靠近对面山脚的地方有一石屋，二人坐在山顶，正可将山下的一切看在眼里。

向阳的信息发出去了，赶忙拿出望眼镜观看，只见廖小志看了看手机，又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末了又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并未有什么动作，仍去指挥炼油。

向阳心里愤恨，又无计可施。二人直等到正午时分，仍不见有甚动静，向阳又给林琪发了几次信息，也如石沉大海。

廖小志与林琪都守着那些大锅，不舍离开，此次采来的石莲甚多，需要熬炼两轮，这时已经熬出头一轮的三锅，冷却装瓶后，正换上新油熬炼第二轮。

顺平心下着急，拿着望远镜到处看，天还是阴沉沉的，隐隐闻得风声呼啸，再看那棵大树，已见一株暗红色伞盖伫立山顶，轻轻摇动。

仔细观察，那些细小的红绒竟已长出一寸来长。

山下的人还在忙碌，并没有人注意到山顶那棵大树的变化，天边乌云翻滚，好似有一场大雨。望远镜拉近了看，那些红绒已能随风摇摆。

山下已换了新油正在加热，满满三大锅清油，锅下也换上了新柴，黄色的火焰腾腾而起，好似被什么驱赶催促着，不断舔舐着锅底，也烤得周边众人汗流如注，山顶的顺平两人也紧张得流出汗来。

也不知从哪里起来一阵怪风，清风拂面，所有人都不禁道了一声好。

只听得一声呼啸，吹得树上红绒簌簌下落，一粒粒飞起空中，旋转飘落，形态颇为优雅。

红绒落到地上便是一片红，好似下了一阵红雪，又过得半个钟头，红绒已长得两寸来长，好似成熟了自动脱落一般，不时有红绒从树上滑落，起初只是零零散散，落到山下坝子里来，到得后来，随着风势渐大，那红绒被吹得漫天飞舞，越来越多的红绒落向山下。

廖小志起初不觉，眼看三锅油还没有滚起来，只怕污染了菇油，命人取来三个簸箕盖住。

天边下起红雪，众人以为是变天，都抬头往天上看，天空乌云密布，倒像冬天下雪的天色，伸手抓起红绒打量，却是惊叹从未见过。

风越刮越大，也分不清从哪里吹来，一会儿是东风，一会儿又是北风，好似神仙在胡乱扇风，吹的大树摇动，枝丫狂舞，卷起更多的红绒，密布空中，远远看去，好似一个巨人，在山顶怒吼着，挥舞着，带动天地风云，洒落漫天血雨。

不消片刻，“红雪”越积越多，大树渐渐转为绿色。

在对面看来，整片山岭都已被染成红色，山下石屋也披上了一层红衣，三口锅盖上积了厚厚一层红绒。众人身上也到处都是红绒，正当廖小志揭开锅盖，准备继续熬油时，有人小声说了句“有点痒啊。”

这声音虽小，却似平地惊雷，所有人都知道“痒”意味着什么，鬼凤疮正是由痒开始的。所以平日里，即便真的感觉痒也不敢说，身怕别人怀疑，弄不好就被隔离检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众人纷纷说痒，廖小志也觉有些痒，他曾用菇油抹遍全身，照理是不会传染鬼凤疮的，可身上又分明是痒的。

才过得一会儿，有人已经痒得脱下了衣服抓挠，有些人甚至大呼大叫起来。

“是那些红雪，从那树上来的，我们，我们被感染了。”有人道出了真相，声音颤抖着，满是绝望和痛苦。

乔伯兴感染过鬼凤疮，知道鬼凤疮起初只是痒，可是这次的疮毒明显不同，他觉得又麻又痒，本能告诉他，这是不一样的鬼凤疮，这比鬼凤疮厉害太多。

林琪也觉周身麻痒难当，他心思急转，忽想到眼下就有灵药。便自抱起身旁一个装满菇油的大桶，再不顾右手伤痛，只将菇油往自己身上倒，众人见状也被提醒，全都冲上去争夺，廖小志想要阻止却不能够，任他喊破喉咙也无人理会。，

十几个警卫将几桶菇油全部打开，疯狂抢夺，扭作一团，在泥地上翻滚撕打，有两三人一伙的，有四五人一团的。

那地面本是松软的泥地，众人在地上挖了几个大坑作为锅洞，从地上挖出许多红泥，红泥随处堆放，多日来几场暴雨，众人又行走踩踏，泥水混合成一片稀泥，有些地方深及膝盖。加上刚刚飘落的红绒，看去一片鲜红，更是惹眼。

廖小志痒得难耐，心绪渐乱，又见菇油被糟蹋一地，大喝一声，拔枪便射，有两个争抢菇油的人立时中枪倒地，口中还在呼呼喘气，但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众人先是抢红了眼，听见开枪也纷纷拔出枪来，对着廖小志。廖小志喝道：“我给你们分，都过来，我倒给你们。”

秩序持续不久，又有人喊痒，廖小志也抹了菇油，觉的这些菇油完全不止痒，他心想：“可能是炼法不对，也可能是时间不够，又或是病毒变异了。可是，也不该完全不管用啊。”

廖小志想到老花匠的话，石莲原本是内服的，便想找一些石莲吃，赶忙跑去找时，却只找到一点点。大部分石莲不翼而飞，再看众人时，发现林琪已不知去向，知道林琪趁乱拿走了石莲，心下大怒，也顾不得许多，抓起石莲就吃起来，警卫们都已失去理智，见廖教授这样，也跑过来抢吃，院中忽又乱作一团。

生吃了石莲也是无用，还是觉得痒，众人开始疯狂抓挠，有些人甚至脱光了躺在稀泥里打滚，泥里的冰凉可以稍减痛苦。

“啪”一名士兵痒得难耐，竟举起枪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