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第三十四章 夜梦

回到寝室，焦安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到盆里，拿到卫生间去洗。他端着盆蹲在地上，脑子里都是钟振宇。他回想起当时钟振宇满头泡沫地看着他的那个样子，即便他眯着眼睛，即便隔着蒸腾的水汽，也挡不住对钟振宇对他的喜欢。

脑子里飘过他的身体各个角度的画面。此刻，他的脑子就像一台放映机，在轮番播放着钟振宇洗澡的

他忍不住进一步幻想，但因为寝室还有其他人，为了等会出去晾衣服的时候不至于发生尴尬的事情，他不得不停止幻想，赶紧抑制住内心的野兽，把注意力扭转到盆子里的衣服上来。

他太困了，洗完衣服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了，因为忘了盖被子，醒来的时候浑身发冷。

是刘洋打给他的，说他还在他们村头的农贸市场，等会就回学校了，他让焦安在寝室等他，叮嘱他先不要去吃饭，他等会带吃的回去。纪录片。

刘洋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报纸裹得圆滚滚的一个包裹。又拿出几个一次性水杯。边拆边跟焦安说道：“安安，快把被子掀起来，放在床板上趁热吃吧。还挺热的呢！”

焦安凑过去一看，原来刘洋买的是卤肉，还有几个烧饼。因为裹的严实，所以都还热乎乎的。焦安提着热水瓶倒了杯开水给他。二人就这样吃了晚饭。

晚上回教室的路上，刘洋拿了本英语复习资料，递给焦安说；“你看这本书咋样，我下午陪我妹去县里的书店买书，我也买了一本，就挑了这本题测，我看里面的每道题都有语法分析，还挺不错的。”

焦安接过来，随手翻了翻说：“现在资料种类太多了，挑适合你的就可以。你按计划坚持看完，就总会有效果，要是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焦安初一生日那天，李星送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他到现在都还一直用着。

刚开始的他每天都会在上面流水账似的写下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记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每天面对的内容几乎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早起、早操、吃饭、上课、休息等循规蹈矩的生活。初中校园里几乎也没有什么太过新鲜的事情发生，日复一日的学习，竟让他麻木到没有什么感想。他逐渐感觉没有每天记录的必要，后来慢慢变成了周记，再后来成了月记，再后来变成了不定时，想记的时候才记。

他一直记到高三，那个笔记本也还没用完。

元旦这天晚上放学后，他又找出那个笔记本，把当天碰到钟振宇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记了下来。这种私密的事情，他只想记下来做个纪念，也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因此，在记录中，把钟振宇这三个字拼音的首字母大写放一起，简写成“ZZY”，代替他的名字。这样，即便有人无意中看到他记录的东西，也不会知道这三个字母到底指的是谁。

他前后写了大概有一千字，写完以后就把笔记本藏到了桌屉里。他刚要站起来，就连打了三个重重的喷嚏，他下午在寝室睡觉忘了盖被子，有点感冒了。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弗洛伊德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焦安当天晚上真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钟振宇再次站在他面前，依然是毫不保留的样子。他看到钟振宇向他伸着手，他上前抓了一下，没有抓住，然后又抓了一下，依然没有抓住。他分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有点着急，忍不住用两只手去抱他，这次终于抱到他了。他抱着钟振宇跟他说：“你再也跑不掉了……”

他虽然抱到了钟振宇，可是钟振宇却没有说一句话。他松开他，抬头看着他的脸，结果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仿佛打着马赛克那般。他用手试探着伸手去擦他的脸，他就像拿了板擦擦拭黑板一样，一遍遍地擦，他的脸真就越来越清楚。擦完以后，他看到钟振宇对他笑了，像第一次见他那般，箭眉炯目，神采奕奕。然后钟振宇一把抱着他，倒了下去。

焦安这梦一直持续到半夜，他突然醒来，透过靠床的窗户还看不到一点天光，屋里只有室友深深浅浅的鼻息声。他往右侧了侧身，突然感觉到自己下面黏糊糊的一片……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又侧过来平躺着，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他在被窝里小心地脱下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的内裤，卷成一团，悄悄塞到了枕头下面。他怕动作幅度太大，摇晃到上铺的人，所以整个动作都十分地小心。

寝室里面没有专门用来装衣服的柜子，所以大家常用的衣服一般都叠好了放在各自的床头，不经常穿的就放到床底下的行李箱里。他又从靠墙一侧的床头翻找出一条干净的内裤，又在被窝里小心地换上。最后安静地平躺着。

他心里清楚，钟振宇已经成了他歪歪的对象，他心里也明白，在这节骨眼上，高三根本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如果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学习状态，说不定学习成绩还会出现大的波动。

可是很多时候，尤其是晚上躺倒床上，他又实在无法克制，他有时候会咒骂这令他苦恼的青春！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心里告诉自己，学习是第一位的，要想办法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来。

他打算严格按照自己的复习计划学习，只有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他才没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后半夜很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反复想着，直到倦意渐起，才又在恍恍惚惚中睡去。

一直到放寒假，焦安都刻意不再多想钟振宇，一门心思地用在复习上。

在这一段时间里，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反而开始换位思考去理解李青的感受。他能想到平时李青因为喜欢他，在心里时时刻刻地想着他的感觉，即便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像他喜欢钟振宇，而一直以来时时刻刻想着他，留意着他一样。

他和李青都有喜欢的人。不同的是，他知道李青喜欢他，而钟振宇却不知道他对他的感情。

虽然在自己面前李青不止一次地被拒绝，但焦安觉着，撇开其他的不谈，单单在个人感情上，他比李青却还要不幸。

李青对他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李青对他的喜欢，也被众人聊在嘴上。可是他不敢对钟振宇表露感情，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他喜欢钟振宇这个事情，在这高中的几年里，只能被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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