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第三十三章 澡堂邂逅

才到十二月中旬，课间的时候，班里的几个女生就开始聊到了平安夜和圣诞节，他们说着今年要提前准备苹果，并开始盘算要买几个的问题，到了跟前再买就太贵了。

这让焦安又想起，去年平安夜那天李青请假出去，专门给他买的橙子和手套，还有她写的那张小纸条。并联想起平安夜过后不久，元旦当天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

根据以往他对李青的了解，在今年的平安夜当天，恐怕她还会对他有所表示。而且，她最喜欢制造这种形式主义的场景，也擅长感性地揣摩生活里的细枝末节。

所以他觉着有必要提前提醒一下李青，不要再浪费时间给他买东西，高考就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应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才是正事。

他于是开始想，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向她传递这个意思。

中午吃饭回教室的路上，他恰巧碰到郭小燕慌里慌张的去洗餐盒，就远远地跟她招手，把她喊到一边说：“你帮我带个话吧？”

郭小燕一听焦安有求于她，就来了精神，飞快地问道：“带啥话？带给谁？”

焦安先解释说：“快到平安夜了，你跟李青说下，不要浪费时间花心思买东西给我了，没啥意思。她即便买了，我也是坚决不会再要了。让她好好复习功课吧。”

郭小燕一听是传这话，就迈开腿跑开了，边跑边转过身说道：“这话我没法传，你自己抽空跟她说吧！”

虽然郭小燕嘴上这么说，但凭她们两个的关系，焦安料定了她肯定会跟李青讲的。

平安夜那天早上，焦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教室。没想到，李青竟然比他还要早，她已经在埋头看书了。

他一坐下就发现桌子上的字典被人动过，从桌子右上角挪到了正中间。他拿起字典，果然发现下面有一张小纸条，他看纸条折成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李青放的。

他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你竟然让别人提醒我不要给你买东西，你想的简直太美好了！”焦安笑了笑，随便揉搓了一下，就扔掉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焦安注意到钟振宇裹着件灰色的羽绒服，右拎了个红色的塑料袋进了教室。

他一到座位上，就把袋子递给了身边的李朗。

李朗迟疑了一下，疑问到：“啥东西？”

钟振宇一边往下拉羽绒服的拉链，一边跟他说：“苹果。”

李朗这才伸手接了过去。他打开袋子问他：“在哪弄那么多苹果，说着就伸手拿了一个。”

钟振宇说：“管从哪来的干嘛，给你吃就不错了。你分一下。”

焦安忽然听到左侧有人喊张洪，他便也扭过头去，看到钟振宇拿着两个苹果，正侧着身子从袁辉后面递了过来。他跟张洪说：“给焦安一个。”

张洪赶紧双手一起接了，给了焦安一个。焦安拿着苹果，往后侧着身子，看着钟振宇，小声说了声，“谢谢！”

他拿着钟振宇给的苹果，竟有种做梦的感觉，他真真切切地听到钟振宇说“给焦安一个”他把苹果轻轻放在桌子上，盯着那个苹果，就好像在盯着钟振宇一样。他突然有种错觉，在他心里，这是钟振宇专门给他的苹果，就像他上次偷偷给他的那个苹果一样有意义。

张洪看他呆住了，便顺着他的眼神，看着焦安桌上的苹果说：“这苹果有啥特别的吗？”

焦安听他这么问，就赶紧回了神，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觉着这个苹果真红，红的很。”

他赶紧把苹果放到了桌屉里，还用袋子装好藏了起来。以后有好几天的时间，他每天晚上放学以后，都会把它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

看到苹果，他就想到那天中午钟振宇递苹果过来的样子。这让他内心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晚上放学的时候，李青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身旁。正准备往他桌子上丢纸条，就看到他正低头双手捧着一个苹果发呆。她突然“嗯”了一声，吓得他赶紧握紧了苹果。

他抬头一看，正好跟李青四目相对。

他竟然对着李青笑了笑。李青被他突然的一笑弄的不知所措，她没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笑，手上还握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的苹果。

她没搭理他，放下纸条就转身走了。焦安不知道她又搞什么鬼，等她走出教室，他拆开纸条，看到上面写了四个字：平安，开心。

他想的没错，女孩子就喜欢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该有的必须要有，如果没有，就会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心里就会一直放不下，哪怕换一种表达也好，反正要有。

元旦那天，学校跟往年一样，放了一天假。

他上午的时候在教室做了一套文综历年真题，结果只做了208分，而且用了3个小时才做完。

他核完分数，对自己的这个分数十分不满意，因为这是他做过的所有文综试卷的最低分。他拿出答案解析仔细核对，发现有不少失分点都是因为他粗心大意导致的。

这套试卷核对完答案，让他非常地失落。这跟他预想的分数差太远了。他心里也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一段时间以来，他每次做题，都很难全身心投入，他总是会走神，想到不远处的钟振宇。可以说，他花在钟振宇身上的心思，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发挥。他开始有点苦恼。

中午吃过午饭，刘洋回家了。

焦安回了一趟寝室，张坤说他下午要去学校的澡堂洗个澡。焦安心想，他刚好也有一段时间没洗澡了。加上最近身心俱疲，便说要跟他一起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虽然他知道去那种地方，他多少会有点紧张。但是当他真正一丝不挂的跟一群不认识的男同学扎到一起的时候，他又会感觉的莫名的兴奋。

洗澡的地方在校园最西边，男生洗澡间在南侧，女生洗澡间在北侧，中间隔开一条一米宽的路。远远望去，就看到洗澡间的窗户往外冒着热气，热气延伸到两米高的空中，才慢慢消散掉，像是被寒冷的空气吞噬了一样。

男生洗澡间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组成。掀开入口处的布帘，要先进到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里面靠墙的一周立满了柜子，可以专门用来存放衣服，等脱了衣服，再往里走，是一个大约六十平方米的洗澡间，除了靠墙的四周满了淋浴，屋子中间也有两道东西向的淋浴墙，两面也都装上了淋浴。

他和张坤脱完衣服，像往常一样，焦安稍微有一点不好意思，他赶紧拿着洗浴用品跟着张坤往里走。洗澡间的淋浴一直开着，热水喷洒个不停，使得整个洗澡间里热气蒸腾，虽然离得很近，但半米开外便认不出谁是谁，焦安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元旦放假这天很多人都没有回家，不少高三的同学都来洗澡，洗澡间里挤满了各个年级各个班的同学，大家都光着身子扎在一个屋子里洗澡，或者等着洗澡。一时间淋浴根本不够用，不少人只能站在排队，或者轮流着洗。

他跟着张坤往继续里走，一个屋子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空位，里面的热气实在太盛了，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到对方了。以至于一圈找下来，他和张坤竟然走散了。

他没再往前走，就近停在一处站住，尴尬地看着边上的人继续洗。他眯着眼睛正站着，突然有人碰了他一下，他凑近了看那人，竟然是钟振宇！

洗澡间里充斥着嘈杂的说话声，加上淋浴热水喷洒的声音，使得里面很难清除听到他人说话的内容。钟振宇正眯斜着一只眼睛一头泡沫地盯着焦安，又抬头瞄了一眼他旁边的淋浴头，示意让他到那边去洗。

焦安突然紧张了一下，就慢慢走了过去。钟振宇往后撤了一下，给他让出空位。焦安面对着墙壁，背对着钟振宇，心里止不住的一阵激动，心跳明显加快。

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他，而且是都裸着身体的情况下，两个人一下子还离得那么近。上次在寝室，虽然尴尬，但他自己是穿着衣服的。可是这次，两个人都光着身子，他就这么突然地暴露在钟振宇的眼前了。

他小心地一边冲洗，一边用手捋着头发，生怕动作幅度太大，胳膊碰到他。然后他转过身，跟钟振宇换了一下位置。自己站到一边洗头，并涂抹沐浴露。

他站在钟振宇后面，忍不住盯着他的宽阔的后背，看着他一下下搓洗着身子，他从上往下看，然后又从下往上看，他的眼睛就像一台照相机，把钟振宇的身体全部拍了下来。

透过这厚重的水汽，他又仿佛置身云雾缭绕的梦中，洗澡间里里面氧气稀薄，使得他大脑一阵晕眩。等焦安走过去再次冲洗的时候，钟振宇已经洗完了，他从墙上的架子上收拾了洗浴用品，大声跟焦安说他先走了。焦安转过去跟他点了点头。

他继续洗，一边洗一边想着刚才的场景，心脏依然快速地跳个不停。是啊，他又看到了他没有一点保留的样子。那是一直都对他充满了诱惑的身体。

他不敢再进一步多想，再想下去，他实在怕自己会有反应。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按捺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又洗了一会，就打算出去了。

他走到储衣间的一瞬间，一股凉丝丝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他赶紧擦了擦头发和身子，穿了衣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等张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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