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第十七章 说谎

圣诞节过后，转眼就到了元旦。

按照一高往年的惯例，元旦当天都会放假一天。

元旦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放学，等教室里的同学差不多走了一半，李青走到焦安座位旁边，问他：“明天放假你准备干啥？”

焦安听到她的声音，头也没抬，说：“哪都不去，在班里复习。”

李青摸着发梢，试探地问他：“要不明天你陪我去趟县城吧？我想去买点东西，好不容易放假一天，顺便出去走走。”

焦安想都没想，推辞道：“你跟你们寝室的一起去就行了呀，我不怎么想出去。”

谁知，李青提高了嗓门，有点生气地说：“天天就知道复习！复习！我们寝室的都有其他事要做。反正明天早八点，我在教室门口等你！”说完就噘着嘴，倔倔地走了。

当天晚上回寝室的路上，刘洋跟焦安说：“明天阳历年，我得回趟家。要不你去我家吧？明天下午再一起回学校。”

焦安笑着说：“不去了，明天抽空去县城买点东西，你下午回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去县城，我在公园附近等你。还可以一起溜达溜达。”

晚上睡觉之前，他同寝室的几个人也都说，准备明天上午去县城溜达溜达，顺便买买衣服鞋子袜子什么的。

张春来兴奋地说：“明天下午公园里面刚好有篮球赛，我们学校各个年级都有一支参赛球队！买完东西，下午可以去看。”

焦安打算和他们几个一起出去，顺便避开李青。

元旦这天早上大家都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差不多七点半，才都慢慢爬起来。轮流洗漱完毕，差不多快八点了。

焦安走到门后，拿起笤帚准备打扫一下寝室卫生，他刚走到窗户边上，突然听到寝室外的楼下有人在喊他。

靠窗的张春来伸着脖子往下瞥了一眼，说道：“焦安你真是艳福不浅，李青都跑到寝室来喊你了。”

焦安就当没听见，说道：“去你的吧！我又没让她来，真是烦人！”他继续扫地。

李青又在楼下喊起来。焦安跟张春来说：“你就说我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张春来反倒走到焦安身边，伸着手说：“我扫吧！要我说，你应该下去看下，或许她有什么事呢。”

焦安说：“她昨天就找过我了，让我陪她去县城，我都说了不想去，她还来找我，那就很没意思了！”

柳强正从卫生间出来，对着张春来嬉皮笑脸的说：“我来跟她说！”

只见柳强走到窗户边上，他探出头去，大声吆喝道：“焦安没在！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没在教室吗？”

李青倔倔地说道：“教室里没有，他没在寝室？这大早上的，死哪去了！”

接着，几个人在寝室噗嗤对着焦安笑个不停。

柳强笑着跟焦安说：“我觉着，我刚才应该说‘焦安说他不在’！”说完，几个人又是一顿大笑。

过了一会，张春来走到窗户边上说：“我看她是不是还在楼下？”

透过窗户，李青已经走了好远，往学校大门口方向去了。

张春扭头说：“往学校大门口走了。”

焦安说：“我们等会再出去吧，免的出去跟她撞到一起！”

他们一直在学校呆到八点半，才溜达着走出学校。

他们放假一天，元旦这天晚上是要早早地返校的，因为不能耽误了当天的晚自习。只有一些离家比较近的同学，前一天晚上就回家了。其他稍远一些的同学基本上全都留在了学校里，有的一直就在教室里复习，有不少同学选择出去溜达散心，买买东西。

因此，通往城内的马路上，成群结队的学生都正往县城走。

几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聊着各种话题。高二这年，也只有在每月放假回家的时候，大家才能像样地放松一下。

柳强一手搭在焦安的肩膀上，一边说道：“我总有预感，我们今天会在县城碰见李青，你信不信！”

张春来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县城就那么大一点。说不定在那个路口就看见她了。”

一起去县城的，还有同寝室的张坤。他生就两只肿眼泡，任何时候都鼓鼓的。他说话做事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只见他扶了扶眼镜，说道：“碰见就碰见呗，她又不是母老虎，越是躲，反而越躲不开。”

焦安说：“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在县城遇着她，太尴尬了！等会大家都多留点心，如果真看到她，记得提醒我一下，还是避开她比较好！”

正说着，焦安远远地就看到前面走着的郭小燕，她是隔壁班的。这是个身材瘦小，语速飞快的女生，说话经常嘟着嘴，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有着类似李青那种火急火燎的性格。令焦安担忧的是，郭小燕跟李青认识。他之前有迎面遇到过她们两个一起走在校园里，关系很近的样子。他揣测，她肯定知道李青和他之间的事。

焦安放慢了步子，心想：如果让郭小燕看到自己，她肯定会跟李青讲今天在外边碰到了他。所以他赶紧跟其他几个人说：“这风呼呼吹着，稍微走快一点就冷的不行，我们慢点吧，时间还早！”

就这样焦安和他们几个都放慢了脚步，在郭小燕后面有十几米远。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想躲开某人或者某事的时候，越是往往躲不掉。

这时候郭小燕鬼使神差地突然迅速地回头扫了一眼，那扭头的一下，跟她的语速一样快。他似乎看到了焦安，因为焦安见她明显放慢了步子。他们几个走的已经很慢了，可还是慢慢移到了她身后。

为了免于尴尬，焦安主动跟她打招呼说：“你干啥去呀？”

郭小燕扭过头说：“我去我姐家，就在县农贸局后面。”

他看焦安没回复她，她就又补了一句：“李青一大早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怎么没跟她一起呀？她人呢？”

焦安突然大脑快速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一下她。他犹豫着说道：“哦……对了，我早上去操场跑步去了，没碰到她。”

郭小燕说：“好吧！我还以为你跟她一起呢！”

他们一起走到十字路口，郭小燕跟他道了别，然后穿过马路，往农贸局方向去了。

柳强问焦安：“你刚才的谎扯的还挺圆乎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挺机灵的，好像是隔壁班的吧？他怎么知道李青找过你？”

焦安说：“隔壁二（二）班的，她平时跟李青很熟的。你要是觉着她不错，要不要我帮你探探？”

柳强笑着说：“还是算了，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别再吓着人家。”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县商贸城门口，他们还没吃早餐，就在商贸城旁边的早餐店随便吃了一点。焦安边吃边往抬头四处观望。吃完以后，几个人便跟着人流，簇拥着进了商贸城。

商贸城里面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差不多一百米远，里面陈设着各种店铺。他们从一楼一直逛到三楼，在里面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有买鞋子的，有买袜子的，还有买毛衣的……。

焦安买了一条皮带，他原来的那条已经用了快两年，边上都磨开了线，他把新的系上，旧的那条直接扔在了商贸城的垃圾桶里。然后又走了一圈，几个人才准备往外走。

等他们从商场出来，十点刚过。

张春来说：“走，我们先去公园溜达溜达！”焦安也跟着一起往前走。往人民公园方向，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正走着，突然听到张春来说：“看！前面那个是不是李青！？”

柳强抬起头囧着脸，眯着眼睛边看边说：“看背影是有点像。”

焦安突然放慢了脚步，看了一眼说：“我怎么看着不是她？”

张坤说：“那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我走过去看下就知道了。”说完，张坤蹭蹭蹭大步走了过去。一直走到那人前面，趁那人不注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侧到一边，忍不住弯腰笑了起来。他跟他们三个摆摆手，招呼他们过来。他们立刻明白了张坤的意思：那个不是李青。

等他们三个走到张坤身边的时候，也都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竟然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这个大姐虽然身材保持的还比较好，但脸上的妆却没有遮掉岁月的痕迹。

几个人赶紧扭过头噗嗤笑了起来。柳强说：“看来还是焦安对李青比较了解！”

焦安说：“刚才路上人多，挡到视线了。那女的明显没有李青高，近了看还有点驼背。”

他们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走着，明显能感受到，节日的氛围已经很浓了。

路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行人，其中有很多卖东西的，有到处走着吆喝冰糖葫芦的，有卖氢气球的，有停在路边卖炒板栗、烤红薯和棉花糖的……远处，从公园的方向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眼望去，公园门口两边都停满了自行车和摩托车，门口外面簇拥着都是人，爷爷牵着孙子孙女的，妈妈抱着儿子的，女生挽着男朋友的……周围是一片喧闹的声音，这些人也不排队，正慢慢地跟着人潮往里面涌。

他们几个随着人行道上的人流，缓缓地流了过去。等排到他们才知道，元旦当天是免门票的，也怪不得那么多人往这里来。

等他们进到里面，大门口内侧是一个方形的空地，两边都是摆地摊的小商贩，大都是卖儿童玩具的，还有专门给人照相的。

他们靠着右侧往里走，围着中心湖，逆时针溜达了一圈。湖中央有一个贯通东西岸的连接桥，桥上有不少人在拍照留念。北方的冬天是枯水期，水面明显落下去很多，而且水质非常一般，远处的水边飘着星星点点的垃圾。湖面上，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子划船的，也有些男女情侣静静地躺在船上漂的。

湖的东边是一个儿童游乐场，过山车时不时的溜过去又溜回来。儿童旋转木马，不停地高低起伏转个不停。碰碰车在场地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咚咚地碰个不停，并传来一阵阵惊叫声。湖的北面长了几排高大的梧桐树，下面沿着湖边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狭长小道，有几个老人在上面慢慢悠悠地走来走去。

湖的西边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的北侧是并排的四个篮球场地，一群人正在那里打篮球，周围稀疏地围了几个看客。广场上铺了一层光滑的地砖，四周放慢了休闲长椅。有不少小孩子在上面玩轮滑和滑旱冰。

湖的南边，正对着大门口，有一个十多米高的大土堆，上面歪歪斜斜地长满了柏树，这应该是个人工湖，这土就是从湖里挖出来堆到边上的。有几个小孩子，沿着有空隙的地方，逐个从土坡上呲溜呲溜地往下滑，荡起阵阵灰尘。

张坤提议说，“我们在小桥上合个影吧？”

柳强说：“好啊！等会一人洗一张照片出来，大家留个纪念吧。”

他们走到湖中央的连接桥上，找了附近专门照相的师傅，先问了价钱，付了钱，然后四个人面南朝北站一排，拍了一张纪念照。

他们在照相师傅的摊位边上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师傅才把洗好的照片拿给他们。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半左右了。张春来说：“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午饭吧，吃完午饭回来，球赛差不多就开始了。”

他们又走到商贸城附近的小吃街，吃了碗面。便又一路走回公园。这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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