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氏璧传 第十一章

一日大朝，屈原上奏：“这次五国合纵迅速瓦解，就是因为我楚国还未参与其中，以致秦国无遇对手，山东六国人人自危。为扼制秦国的嚣张气焰，当务之急应重整士气，彰显大国国威，为各国君主做出表率，赢得国际声望。“

楚王眯着眼反问：“那寡人当如何应对？”

屈原回道：“臣想重新编排《九歌》，臣的构想是，摒弃以往大量女性的柔美华丽，而是用我大楚的将士，编排出一场贯穿阳刚之气的歌舞，这样既能彰显我军军容军威，又能与民同乐。六国在郢都这一盛事的威摄下，必会重整旗鼓再次合纵，那时楚王就是当之无愧的合纵长……“

楚王脸上早有按捺不住的笑容，看了看各位氏族老臣，见他们都不说话。于是愉快的批准了。

深夜密室中，屈原一见楚王就跪下说道：“王上，臣想出使齐国。“楚王一惊，问道：”你不是要编排《九歌》吗？如何又要离开！“屈原回道：”编排《九歌》只是臣的障眼法，其最终目的是让朝中的亲秦派不要发现臣的行踪。“

“为何？”

“当今天下，论各国实力，能与秦国一较高下的，除了楚国，就只有齐国了。秦国要对我楚国不利，必先连齐。若我大楚先于秦，与齐国结盟，秦国必不敢乱来，这样楚国就有了稳固的大后方了，对变法的实施也是一劳永逸的。“

楚王不高兴了，说道：“难道我大楚要如此惧怕秦国吗？“

屈原惶恐：“一切为大计着想，楚王还请三思！“

“罢了罢了，何时起行啊？“

屈原抬头无比坚定的说：“即刻动身！“

楚王只挥了挥手，示意屈原退下。

告别楚王，屈原回府与张仪交接了一下工作，便马不停蹄的坐上了驶向齐国的马车。之后几日有外人问起，张仪只说左徒大人正在潜心编写《九歌》。没过多久，张仪就带着田文，到周边的县走访去了。

昭阳府中密室，灯光有些昏暗，他正在跟他的党羽讨论。一个满面油光的胖子说：“屈原这个竖子，没事搞什么变法，真是阴险可恶之极！“一个脸黑的武将说：”这次要用军队编排歌舞，末将以为，不但不能扬楚国威，反而会涣散士气，滋生纵欲享乐之风。秦国要是打过来，咱楚国还在唱歌跳舞，这不是胡闹吗!楚王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昭阳一直端坐，听着各位的立场观点。不一会儿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众人都看着昭老将军，想听一听他说些什么。昭阳并不着急发言，他指了一下管家焦图，“你先说说。“焦图应诺，捋着小山羊胡说道：”各位大人明见，屈原招揽人才组织自己的势力，第一步伸向了楚国的农业和工商业，牢牢的抓住了经济命脉，这次编排《九歌》要军队参与，以小人之见，他的第二步将会伸进楚国的军事体系，与昭将军不利啊，既然屈原早晚都会拿其他氏族开刀，昭将军何不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呢！“众人哗然，应声附和。

昭阳目光犀利的环顾了一周，顿时鸦雀无声，这才慢慢说道：“屈原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况且深受楚王信赖，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要在此时动他实属不妥。他身边的张仪倒是……“靳尚突然打断昭阳说：”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去取了他的人头！“昭阳没理他继续说：”屈原年轻气盛，重情重义，到时候不用我们出马，屈原他自己就会犯错，而这里的关键，就是张仪这枚棋子了。“众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有焦图明白了几分，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张仪在外已有一个多月了，路过的几个村县，看到老百姓幸福的忙碌着，都对新法很肯定。走访调研的工作一完成，就带着田文回到家。田文瘦了，也高了，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第二日，张仪来到左徒府，听左徒府里的管事禀告，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有一件事引起了张仪的注意，说楚王一连十几日不上朝，城中已沸沸扬扬。

张仪来到王宫，守门的将士告知，今日不上朝。没办法张仪又来到兰台，听棋盘老人说，王上有日子没上朝了，据说是去了章华台。章华台是楚王一处休闲娱乐的地方，跟清朝皇帝除故宫之外，还有个承德避暑山庄一样。张仪还不曾去过，听说章华台修建在一片茫茫大泽中，俨然一座水上宫殿。

张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不免觉得有些不爽。正巧昭阳一队人马路过，与张仪对面走来，张仪闪在路边，拱手行礼，道：“张仪见过昭将军！”昭阳勒住马微笑着说：“张子，多日不见，进了左徒府，也不到我府上看望老夫了。”张仪忙说：“张仪地位卑微，不敢随意叨扰将军。”

“那我要是请你到府上做客呢?”

“将军垂青，张仪岂是不知好歹之辈。正好变法遇到了一些小问题，正想向您讨教一二呢。”

昭阳哈哈一笑，又说：“不知屈原的《九歌》写的怎么样了？”

“张仪正想面见楚王汇报此事，谁知楚王不在宫中。我想先……”

昭阳打断他的话说：“王上现在章华台，我也有事禀告王上，你可与我同去，正好我对新法有几点提议，想与你说道说道。”说完打马前行，张仪闷声应诺，跟随其后。

昭阳张仪一行人下了马，坐上了官船，一路碧水蓝天，鸟儿在天上飞，鱼儿在水中游，一阵阵微风拂面，揉和着大自然的生机勃勃，给人无限的愉悦。张仪与昭阳下了几盘棋，时间已过正午，这时官船人字排开，进入了一片开阔的水域。

张仪问道：“还没到吗？”昭阳莞尔一笑，指着一处，张仪放眼一望，远处的轻雾中，隐藏着一座小岛。张仪眼前一亮，感叹，好一处聚仙藏宝的福地啊。

官船慢慢靠近小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环绕小岛一圈叫不上名字的树，树干呈扁平状，上窄下宽，接近水面处分好几叉，像一只只大手伸进水里，在水面下与其他分叉连成一片。

驶进这一片怪异的树林，只听得鸟叫声不绝于耳，可看不见一只鸟。空气变得闷热，不禁让人心烦意乱。

寻着鸟叫声，官船驶出了树林，迎面是一座青黑色的悬崖，山下来到一处山洞，昭阳张仪一行在里面的一处平台，换乘了小船，进了山洞深处。顺着锁链连接的石墩出了洞口，来到一处水闸门，四周陡峭的岩壁，崖壁上有五处塔楼，每处塔楼有高中低三处瞭望口，并有全副武装的将士列队等待检阅。昭阳虽穿着便装，但他站在船头，虎目圆瞪，精气神十足，尽显老将风采。

进入水闸门，这里是一个兵营，昭阳将军一上岸，众将士列队欢迎，不一会儿昭阳换上铠甲，开始检阅部队。战士的呼啸，战马的嘶鸣与兵器交织成一曲雄壮的交响曲，人心无不振奋。不知不觉军营中点起了火把，天色渐渐黑了。

这时有一内臣通传，说王上得知昭阳将军到来，想请昭阳将军共进晚宴。于是昭阳带着张仪，跟着内臣向山上走去，宽大的石阶两边，各种奇花异草琳琅满目，假山怪石应接不暇，耳边还传来忽近忽远的水流声。张仪心里一直纳闷，若章华台在此山中，为何不见一处楼宇，连一砖一瓦也没看见呢。

很快又看到一处军营，设在一片悬崖边上，军营中的将士放下一座吊桥，吊桥是倾斜向下的，张仪走在其上，明显能感觉到下面汹涌的水花煽动着空气，搅得吊桥左右晃动。到了对岸，这里是山中的一处盆地，他们来到盆地中一处人工开凿的小岛上。随着他们走进一片平坦的树林，身后的水流声也渐渐小了。树林中隐约看见一处宫墙，张仪心想总算到了，可进了宫墙，只有一个三层平台，每层平台都有一排半人高的石墩，每个石墩上都蹲着一个怪兽，栩栩如生让人产生敬畏。走上平台，张仪发现平台修建在一处宽大的瀑布边缘，平台并非圆形，而是一个弧形。张仪现在还不知道，他所站的地方，正是章华台最豪奢的一处楼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