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恶来 第三章 魏来妙雪

马车备好，车轱辘碾过路面的时候掀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

苏寒山坐在马车内，在车夫的驱赶下，马儿长啸一声，绝尘而去。

人潮涌动的街道远处，一名年轻的俊逸青年对着身边的中年人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救公子就一定要杀赵胜？”

身旁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但不曾注意过这二人，偶有路过的会看上两眼，只是目光与二人衣襟接触的瞬间，便被那股华贵之气驳回了。

中年人手中捧着一个紫砂壶，指尖按摩着，目光深远。

“十三年前在长平，杀神把赵国人杀怕了。”

“或许以血火洗面的将士还能顶得住，但整日莺歌燕舞的王族却顶不住了。”

“我能从风里闻到他们害怕的味道。”

“秦国找赵国要人，赵国不敢不给。”

“但……从赵国来秦国的路实在太长了。”

“赵胜是一颗不稳定的棋，他曾经做出了太多让七国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麾下宾客如云，有着极其可怕的江湖势力，我不想让这颗棋毁了我的计划。”

年轻人恍然。

“所以……是大人这些年故意帮助宫中的那名侍女刺杀赵胜，在下明白了。”

“但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大人您究竟是想杀嬴政还是想救嬴政？”

吕不韦没有回答他。

走的时候，他说道：

“赵姬回到了咸阳，便是太后，是秦国的国母。”

“等机会合适，我会安排你入宫，将你引荐给她。”

“到时候，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年轻人对着吕不韦的背影躬身。

“喏。”

…

赵国，邯郸。

青砖黛瓦之下，两名少年正在郊外一座湖畔钓鱼。

左边少年剑眉星目，眉目之中隐约有帝王之气，却被他极力隐藏，湖水泛开的一阵波纹中，那双眸中的鸿鹄随清波泛滥进入更深处，只剩下了混吃等死的惫惰。

而他身畔的那名干瘦少年则显得颇为平凡，他紧紧盯着湖面，盯住鱼钩，不一会儿忽然兴奋对着左边少年叫道：

“祖龙，你鱼儿上钩了！”

“快拉！”

嬴政兴致二三，轻轻扯东了一下鱼竿，不注意，鱼儿便从竿下偷走，饵也被吃干抹净了。

“你看你！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燕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嬴政，后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又转向看着自己的鱼钩，脸色郁闷。

嬴政的竿上了好几只鱼，而自己的竿……动也未动。

不是第一次了。

他不明白。

明明是同样的钓竿，明明是同样的垂钓点。

为什么鱼只吃他的饵？

难道嬴政会作法？看似他在睡觉，其实灵魂出窍在抓鱼吗？

稀奇古怪的想法布满了燕丹的脑子，许久之后，他呼出口闷气，靠在了岸边芦苇丛的大石头上，衣袂一角被水点湿，他却毫不在意。

“祖龙，邯郸开了新的私塾，教学生学赵国的字，我昨日去看了，先生很厉害，字字风骨盎然，宛如战场之上身着铁甲的战士，无坚不摧，锋芒毕露！”

“哎……要不咱们也去学学？”

“天天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啊！”

闭目栖息的嬴政挥袖道：

“不去，不学。”

“钓鱼，逛街。”

嬴政坚持将废物坚持进行到底的态度使得燕丹忍不住埋怨道：

“你老这样不学无术，传出去秦国的人指不定都嫌弃你，不愿接你回国了……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叫成蟜吗？”

“你就不担心你如此模样传回秦国，你的父亲一怒之下立你弟弟成蟜为太子？”

嬴政眼皮也未抬半分，淡淡道：

“不怕死，你就去学。”

燕丹怔然。

“什么意思？”

嬴政懒散回道：

“剑不出鞘，就不会断。”

“就这意思。”

燕丹见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挠挠头，满脸迷惑地看着湖畔中心。

不是在聊学写字的事么？

怎么又扯到剑身上去了？

他不懂，但也没有继续问了，因为过往的相处中，燕丹已经非常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并不喜欢总是纠缠一个问题。

或者说，在他给出答案之后，他就不会再继续回应这个问题了。

羞怯的暖阳从云后露出了半张圆脸，但看着地面的眼神仍然很隐晦，没有夏日那样灼灼的恨意。

于是吹来的秋风，难免挂上了一些萧瑟的冷。

二人都穿得单薄。

是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意识到，秋季已经开始要渐渐转冬了。

赵国的冬天，会下雪。

下大雪。

…

魏国，大梁。

闹热的客栈里，肉菜一桌，伴几盏温酒下肚，马夫洵才笑道：

“在秦国的时候，你喜欢妖楼，怎么来了魏国就不碰女人了？”

苏寒山筷子夹起了翠碧青菜一根，扔进了嘴里。

“我要在大梁待几日，你想嫖，三日内嫖够。”

“三日过后，便不准在大梁碰女人。”

“不然我会换个车夫。”

洵嘿嘿一笑。

“没问题！”

他又喝了几碗酒，酒也不贵，寻常小家自酿，酿酒技术并不高明，但尚能喝醉。

洵喝了酒，胡乱吃了几口烧鸡，和苏寒山打过招呼就出门去了。

他走后，苏寒山叫来小二，指着桌面上的烧鸡说道：

“换只新的。”

小二允诺。

兵荒马乱的年代，浪费粮食是很可耻的事。

当然，有钱的大爷们不算。

本来秦去赵无需经过魏国，而且走魏国这条路并不轻松，如今天下盯着秦国的人远远不止赵国一家，信陵君同样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作为声名远扬的公子，他如今掌握着魏国的军权，麾下门客如云，要比赵胜更加可怕！

苏寒山来魏国，是为了见魏无忌的某位宾客。

此人唤作妙雪，从前是一名赵国的舞姬，颇有武功，后来背叛平原君，来为魏无忌效命。

当然，妙雪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而这个身份，魏国内只有苏寒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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