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 第二章 幸福小院

林怀芝从沐济府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好些吃食了，这在府里基本没动过的菜式却是某些人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

沿着松阳江一直往下，在一河道改角处，上游而下的淤泥在这里堆积，形成了一片沃土。两边的白桦林深深扎根，阻挡着汛期的洪水猛兽。

林怀芝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的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狗尾草已经只能探到自己膝盖，白桦林上的鸟儿依旧引吭高歌。

隔着一望无际的稻田，在那白桦林深处，有着一处用着竹篱笆围成的小院，破烂的院门上写着四个大字，幸福小院。

“大哥，大哥。”

看到林怀芝提着晚上的吃食，幸福小院的孩子们已经马上围了上来。

“哎，鸡腿，我的鸡腿。”

“咦，这葡萄，真甜！”

“别抢别抢，孩子们有的是。”林怀芝看着围过来的孩子们，迎面就是走来四个青年。

“大哥！”

四个青年齐声喊到，这算是和林怀芝从小长到大的伙伴了，都说这幸福小院的王婆菩萨心肠，年纪轻轻便是收留了五个孩子，后来又是收留了许多孤儿，如今身心憔悴，一下子就病倒了。

“咳，咳…”屋里不时传来咳嗽声，“是我孩儿怀芝回来了吗？”

林怀芝听罢快步走到屋内，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王婆，心中哽咽，一把抓住王婆的手放在脸上，“娘！孩儿回来看你了。”

“啊，是我的怀芝，是我的怀芝，孩儿啊，瘦啦。”王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我给你做碗臊子面，饿坏了吧。”

“不，不饿，孩儿不饿。”林怀芝已经泪眼滂沱，虽说沐济王对自己如父亲一般，但是只有在这破漏的三寸小院里才能感受到母爱，说着，林怀芝从兜里掏出沐济王赠送的百元丸，“来，娘，这是沐府得到的赏赐，我已经吃过一颗啦，这颗是孩儿特意留给娘的。”

林怀芝将王婆微微扶起，将这百元丸送入王婆嘴中。顿时，王婆只觉得一股气息自口而入，瞬间侵袭全身，酥酥麻麻，五脏六腑仿佛开始沸腾。

面色开始红润，吐息也匀称起来，林怀芝看着，长舒一口气。

缓了缓，王婆终究是开了口，“孩儿啊，娘看你小小年纪，就跟着王爷去了沐府，可要好好服侍王爷昂！”

林怀芝点点头，“王爷待我很好，我如今已经在修炼了，我会变得很强，到时候就能让娘你多活些日子。”

王婆不再说话，满心疼爱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大哥！”站在林怀芝身边的扁孝义说道，“我等四人打算去招募府兵了，如今大姓家的庄稼也收得差不多，得到的粮票也够一家人吃上几个月，我们四人若是进了兵府，外面那些十几名孩子也不用大哥操心。”

林怀芝看着被烈日晒黑的四人，“孝义，存安，保庆，文鹤，好兄弟。”众兄弟一把抱做一团，哭作泪人。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怀芝有些话要说。”王婆出声打断众人叙旧，众兄弟抹了眼泪，只留下林怀芝在屋里。

“娘！”林怀芝看着刚满五旬的就已满头白发的王婆。

“孩儿，切莫悲伤，伤心劳神。”王婆抚摸着林怀芝的手，“当初我在岸边草丛捡到你时，全身赤裸不着一物，背上更是被毒蛇咬了红肿，每逢月中，不管阴晴，或是全身发热通红，又是全身冰冷刺骨，此后更是一会儿癫狂摔打，一会儿哀极泪如雨下，一会儿怒火攻心咆哮不止，又是沉稳一滩死水，在你六岁那年，沐济王看中你，甚是惊奇，就把你接了府里。”说着王婆拿出一物，全身锈迹斑斑，已有岁月的腐蚀。

“每当你癔病发作，我都会将这东西点你额头，将你暂时压住。”王婆说着绕开缠在上面的红丝带，“他说过，这个会保护我，自然也就会有保佑你，你收好。”王婆眼睛涌动着泪。

林怀芝自然知道王婆口中他是谁，在他孩提的记忆里，每当农活做完，王婆会把自己抱在腿上，望着远处的松阳江，这是他告别的地方。

林怀芝接过来，岁月已经将它消磨得少了些许分量，敲掉外面的铁锈，依稀看得出是一柄戟头。

“娘，我一定找到爹爹，你一定好生保重，我们五兄弟已经长大了，会替爹爹照顾好您！”林怀芝收好戟头。扶着让王婆躺了下去。

“孩子们好！”外面传来一清脆女声。

林怀芝看了看王婆，转身朝屋外走去。

“素荷！”林怀芝亲切的叫着。

“林大哥你回来啦！”赵素荷一看到林怀芝，满心的委屈涌上心头，一把扑在林怀芝怀里，“你去哪了？都说了你去沐王府，那沐济王是人贩子不成，竟这么久不让你回来。”

旁边的众人已经看着扭过头去，不过孩子们倒是不害羞，“大嫂哭鼻子咯，大嫂每天都来看大哥呢！”

林怀芝轻拍着赵素荷的肩膀，“那你答应林大哥，这几天哪都别去昂，就呆在这里，这几天我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好！”赵素荷太开心了，不想就答应了下来，本来进去看看王婆，却被林怀芝拦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林大哥，虽然瘦削了些，确实变得更加精干，眼神总是那么的灵光涌现。想着赵素荷心里一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