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生 第十四章 镜子

这是什么地方？

苏晓墨记得自己明明睡在敬元村的老七家，怎么一觉醒来会在森林里？

她爬起来，四处看了看，到处都是树。往左走了百来步，一眼望过去都是树。再继续走百来步，也还是树。

“庄子寻——”

她试探着喊了几声，连树都不回应她。

“庄——子——寻——”

她使劲嚎了一嗓子，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找了最近的一棵树靠着坐下来，因为她不敢随意走动了。这件事太过诡异，到底她是怎么来的？什么力量可以让她毫无所觉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其实要想把她怎么样倒是不难，可她见识过庄子寻的实力，想要在他身边毫无所觉地劫走她，那应该不容易。除非……除非他也遇到了大麻烦。

想到这，她再也坐不住了，禁不住站起来四处查看。如果连庄子寻都解决不了，那可真是个大麻烦。

“嘶嘶嘶”。

什么声音？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不大，却窸窸窣窣的，密密麻麻的。最可怕的是，那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近。

忽然一个熟悉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一瞬间寒毛倒竖。她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蛇！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那东西似乎知道她要跑，也猛然提了速。

苏晓墨边跑边回头，只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当归你个茯苓啊！蛇就蛇吧，怎么长了一张与庄子寻一模一样的脸啊！

“庄子蛇”上身直立，拖着又粗又长的尾巴，眨眼间就到了她眼前。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而她却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但也不是她不想动，好似中了定身术，根本动不了。

“苏晓墨！”

“庄子蛇”口吐人语，着实惊到了她。她鼓起全身力气，紧紧闭着眼睛，挥舞着双手乱打一气。无意间甚至甩飞了几根银针。

“醒醒！”

“你这个庄子蛇给我滚远点！”感受到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点，苏晓墨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出乎意料的，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甚至连温度都低了一些。苏晓墨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哪里有什么森林“庄子蛇”，分明还是老七家。她好好地躺在床上，庄子寻站在床边。

她眨了眨眼睛，偷偷借着月光看了看，庄子寻的两条腿好好地站在地上。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庄子……蛇？”庄子寻语气凉凉，“看来苏大夫是梦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吧！”

苏晓墨做贼心虚一般，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可不敢把梦里的画面说出来。

“苏大夫的银针真是准，要不是庄某的腰跟蛇一样灵活，只怕以后真要梦中相见了。”庄子寻抬手把银针递还给她，顺便眼神凉凉地瞄她一眼。

苏晓墨哪敢去接，赶紧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月光透过窗子，正好洒在庄子寻的手掌上，银针无辜地躺在那掌心，冷白色的手指修长干净。苏晓墨禁不住抬头看了庄子寻一眼，正巧庄子寻也看着她。

就在这时，通的一声，打破了这种不可言说的氛围。

“什么声音？”苏晓墨坐直身体往门外看去，好像只要足够认真，视线就能穿透木门，看清外面的情况一样。

“嘘，别出声。”庄子寻压低声音，故作紧张地也挤上了床。

被他声音里慎重所感染，苏晓墨也屏息凝神。

哒哒哒——

似乎是脚步声，而且渐行渐远了。

“苏大夫，有没有兴趣与我夜游啊？”

一盏茶的工夫后，苏晓墨就后悔了。早知道出来以后是这样情况，说什么也不应该答应与他夜游。

一个穿着暗青色长袍的男子，手里的剑尖儿正直直地指着他们。

“公子这般倒是有些不讲理了，我们二人夜游，莫非耽误了公子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庄子寻哗啦一声展开折扇。

“赶紧放了雪落！”青袍男子声色俱厉。

“……雪落是谁？”苏晓墨的问题还没出口，青袍男子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因为长剑已到面前。

平时很惹人讨厌的庄子寻，此时倒是很怜香惜玉，轻轻一推苏晓墨，自己主动迎向了长剑。

两个人的动作都极快，以苏晓墨的目力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剑光挥洒，折扇飘逸。

二人招式又快又复杂，短短片刻已经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合。庄子寻风度不减，稳稳落在苏晓墨身旁。

青袍男子似乎也很从容，但一开口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落寞：“不是你。”说完，扭头就走。

一句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不过他似乎完全不想解释，只是快步走进前面不远处的院子，通的一声踹开房门，进去片刻又疾步出来，走向了下一个院子。又是通的一声踹开房门，片刻之后便出来，再次走向下一个院子……

苏晓墨总算知道之前那“通的一声”是什么了。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与那位雪落有关？若他要找人又为何不白天找，偏偏要夜深人静才来找？

在她苦思也想不出答案时，庄子寻不知何时已经跟上了青袍男子。

“公子要找的东西莫非只有晚上才出来？”庄子寻直接询问。

青袍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动作也丝毫不减慢，“二位还是等天亮以后立刻离开吧，别等到想走也走不了了。”

“公子这话倒是奇怪，要是危险，应该让我们立刻离开。又为何要等天亮？”苏晓墨也凑过来插话，“难道这里真的像那个疯婆婆说的，村里的人都死了。白天的他们和晚上的他们不一样？”

闻言，青袍男子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们，眼神十分复杂地说：“姑娘所言不错，这里的确古怪得很。要是为了找雪落，这鬼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

“雪落到底是谁？”

“这里有什么古怪？”

苏晓墨与庄子寻异口同声地提问，青袍男子看了看他们两个，刚想回答，瞥见天边露出一丝灰白色，不由得一脸恼怒。他十分无奈地挥挥手：“二位跟我来。”

他引着二位走进最近的一间房，抬手指了指镜子：“二位莫要走近，仔细看那镜子。”

苏庄二人站在门口，屋内摆设也一目了然。屋内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对老夫妇，床头正对着一面镜子，月光也正好射在镜子上。粗粗一看，镜子只是普通的铜镜。但要说不同的话，镜子上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

庄子寻的目光没有离开镜子，只歪了歪头，问苏晓墨：“有光吗？”

苏晓墨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能看到灵力光芒的颜色。她再次仔细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什么特别，只好说：“月光的光，算吗。”

说话间，天边已经被染得一片橙红。青袍男子带着苏庄离开，一路出了村子，直到来到一条小河旁，才停下来。

青袍男子一抱拳：“在下柳清客，师出落仙宗。雪落是我的婢女，”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也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好友。”

“在下庄子寻，这位是苏晓墨苏大夫。”庄子寻自然知道柳清客带他们来此，是想帮他们解惑，因此也不废话，直接问，“柳公子可以有话直说了。”

“不瞒二位，我本是灵师，我与雪落二人常年在外游历。这次听说巫纳雅山里有弃灵出来害人，才一同前来。三天前我们到此借宿，谁知第二天雪落就失踪了。”

“失踪？”苏晓墨猜测柳清客与庄子寻大概实力差不多，那雪落作为婢女，应该也会灵术才对。这里的村民看起来都只是普通人，怎么会失踪呢？

“不仅如此，当我询问其他人是否看到雪落时，他们给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柳清客顿了顿，看一眼苏庄二人，才沉声道，“他们都说，前一日进村借宿的只有我一个人。”

“啊？这是怎么回事？”苏晓墨隐隐觉得后背有丝丝凉意。

庄子寻也是面色凝重。

柳清客继续讲述：“我当时就觉得可能是着了道，于是不顾其他人的反抗，直接挨家挨户地搜索。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还被他们赶了出来。”

“那怎么可能不被赶出来呢。”苏晓墨小声嘀咕。

柳清客倒是不介意，只继续道：“我守在村口不敢离开，后来遇到了一个疯婆婆。”

“疯婆婆，我们也遇到了。她一直笑，还说村里的人都死了。”苏晓墨情不自禁地抢话。

“不错，她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她行为怪异，就跟了她一会。发现她一个人独居在村外五里左右。没什么发现，我就又回到村子。白天不方便进去，我就想等天黑去查探。果然，他们有个怪异的习惯，天一黑，村子里的人都会准时去睡觉。这个习惯正好方便我查探。”

苏晓墨回忆起来前一晚的晚餐，的确结束得很匆忙。一想到晚餐，再结合着柳清客传递过来的诡异的信息，她忽然想起老七夫妻两个吃肉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吓人。

“就在我挨家挨户查探时，让我看到了更为怪异的一幕。”柳清客不自觉地摸了摸剑，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紧张的事情。

“莫非与镜子有关？”庄子寻摇了摇折扇。

“不错，我与雪落当时借宿在小柴家，我肯定从那里开始查探。小柴与弟弟妹妹一起住，我亲眼看到，他的妹妹在睡梦中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