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胡响应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号召,把浑家马氏从广宁府迁居到宽甸六堡。听说房子白送,马氏暗想这个便宜不讨白不讨。
搬过来后,马氏叫苦不迭。
一来交通不通畅,一到下雨,遍地泥泞,一双绣花鞋沾满泥巴,惹人讨厌。二来举目无亲,左邻右舍,全部不相识。找个人说话聊天,都没有。三来菜市场不发达,不像广宁府,时鲜蔬菜鱼肉十分匮乏。
好就好在李平胡回来的更加频繁了,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前呼后拥,大包小包,好东西不多,吃的东西也不少。
现在的李平胡,凭着军功,已经是参将了。马氏不满意,是和广宁府的生活相比的。其实,家中丫鬟奴仆几十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出人头地,富贵人家了。
这次又胜利了,论功行赏,也可能搏得一个世袭。可惜老婆的肚皮还没有动静。想想人家总兵官,就是厉害,打战吧,全是胜利。生孩子吧?清一色的,九个儿子。人比人,气死人。
李平胡忽然心中一动,想老婆的心更加迫切了。眼睛湿润,一个月没看见老婆了。
快马加鞭,驾,吁吁吁…
回头对手下的百户宋木庆喊道:我先回去,给你嫂子一个惊喜。你们慢慢走。
宋木庆:二哥,你走你的,嫂子在家等着你呢!
李平胡洋洋得意:当然等着我。这次又带回来三十头肥羊。够你嫂子吃几个月的。
宋木庆暗自说道,说不定等的是我呢,你早到家也是白搭。
眼看夕阳西下,李平胡催马加鞭,希望能在日落之前,吊桥落下的时候,能够进得城去。
终于,气喘吁吁,进了城。看一个老汉推着独轮车,歪歪扭扭,倒在了地上。独轮车上的白菜洒了一地。李平胡赶紧下马,帮助老人把车子扶起,又把白菜抱到车上。
老汉满是感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谢谢官爷。谢谢您嘞!
李平胡不以为意:大爷,天都要黑了,还推着白菜进城。辛苦啦!
老汉:乘天还没黑,把白菜推进来。明天赶个早集,能卖个好价钱。
李平胡:说的也是。谁不想多挣个三瓜两枣,补贴家用?有地方住吗?
老汉:乡下人,城里没有熟人。在屋檐下,咪一会,天就亮了。
李平胡:走,到我家,我家的房子还空着几间。有你蹬的地方。
老汉:那好吗?给您官爷添麻烦啦!
李平胡:那算啥,以前和你一样,也是穷得揭不开锅。
老汉:那现在怎么当了官老爷了呢?
李平胡:跟对人了。以前是一言难尽呐,现在好了,跟着辽东总兵官李爷,天天打战,天天有赏。这不,老婆有了,房子有了,天天吃肉喝酒。痛快着哪!
说着话,已经到了李平胡府邸前面。
家人小厮迎上前来:老爷回来了。
接过马绳,牵马到旁边马圈。
一个小厮提着灯笼过来:爷,这次没抢着值钱的,就抢了一车白菜?
老汉一听此话怪异,怎么是抢?再细细打量李平胡,满腹狐疑:你是李二爷?
李平胡听他声音嘶哑,满是恐惧,连忙解释:不要听他胡嚼。白菜是你的,没人抢你的。
老汉已经吓得倒在了地上:来人哪,来人哪,土匪抢钱了。
李平胡刚才还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听他说土匪抢钱,气愤不已,一把拉起老汉,摔到门外:好心好意帮忙,还惹了一身骚。
一脚踢到小厮屁股:胡嚼舌根,看我不撕了你那张破嘴。老子再三说了,我们是官兵,我们是官老爷。不是以前的土匪。听没听到?再不长点记性,明天都给我滚。
门外老汉,明显是伤得不清:来人哪,救命了,。。。。
不大一会,门口围了几十个人,大家七嘴八舌,听了半天,知道了个大概:房子里面有土匪,抢了老汉一车白菜。
大奠堡守卫听得此事,赶紧向上级汇报。
不大一会,一行四十余士兵,包围了李平胡府邸。
士兵刀出鞘,弓上箭,全副武装。
李平胡正在喝酒,和浑家聊个家长里短。听说外面有土匪,赶紧抢了一把刀,冲了出来:土匪在哪?土匪在哪?
老汉:賊喊捉賊!就是他!
守城士兵拔刀在手,把刀架在李平胡脖子上:不许动!
小厮大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这是我家参将李老爷。
李平胡:我是李平胡。你们敢以下犯上?
领头的士兵看了看李平胡腰牌,一拱手:参将李爷,多有得罪。
李平胡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老匹夫,给我绑了,明天喂狗。
小厮一跌连声,狗仗人势:绑了,绑了。
领头的士兵:这个老人,我们还要讯问。就不劳李爷了。
只见他大手一挥:我们走。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老汉带走了。
大奠堡内。
大奠堡千户胡成:依你所说,这个参将李平胡,以前是土匪?
老汉:是的,是的。我家隔壁刘裁缝的儿子,就是给这个土匪李平,带人绑了票,要赎金三百两银子。刘裁缝凑不出来,刘裁缝的儿子就被他们撕了票。刘裁缝老婆看到孩子没了,上吊死了,刘裁缝自己也投井了。好好的一家老小,就这么没了。大人,你说,这还有天理了吗?
胡千户:依你所说,这个参将李老爷,也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但是,他是参将,官职比我大。我也不能轻举妄动。你先在我这住几日,待我向上级禀报,再作定夺。
老汉:那我的一车白菜呢?
胡千户:你惹出这么大的祸,还想着你的一车白菜?值多少钱?到时候,叫李平胡参将大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土匪赔偿给你。
胡千户不服气啊,一个土匪,杀人如麻,居然是参将!
想我胡成也是将门之后,熟读兵书,看得了三国,读得了红楼,居然屈居匪首之下!
老汉:那,好吧。
李成梁听到这个事情,很是震动。以前招兵买马的时候,承诺过,只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往不咎。战场打战,论功行赏,绝不吝啬。
当然,违抗军令,有法不依的,仍然军法从事。但是李平胡冲锋陷阵,前几天还又立新功。
不能鸟尽弓藏,秋后算账吧!况且现在还战事不断,也没有马放南山。
传我命令,立即招回李平胡!
李平胡也很生气。自己帮助老人,还惹了麻烦。他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干脆利索。李成梁一听,没毛病啊!
李成梁问:老人那白菜呢?
李平胡:在家里搁着呢!
李成梁:这还怪老人家害怕吗?一车白菜,给你院子里,人家能不害怕吗?赶紧的,车子,白菜,菜钱,叫人还给老人。你最近就不要回去了。军营里呆着。哪都不要去。
李平胡:那我浑家呢?
李成梁: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饿不死她。现在满天谣言,你还怕不乱啊?
李平胡想想,也是。较起真来,自己这个土匪的身份,虽然洗白了,但是一旦捅上天去,说实话,也是凶多吉少。
半个月过去了,说好的军功,因为这个白菜事情,也被总兵官给压了下来。但是,宽甸堡的土匪事情,越传越是斜呼。
李平胡看看,军营里也没有人议论这个事情了,现在大家都在准备下面的一场战斗。这个鸡毛蒜皮的事,早已置之脑后,谁理你啊!只有你自己,还把它当做一回事。
李平胡看风声渐渐消失,于是偷偷溜了出来。心里想着,我回家看看老婆去也。
夜半,李平胡摸索到自家门前,敲敲门,半天没有动静。很是生气。但是想想,小厮看来觉悟挺高的。
也不是错啊。
走到围墙较矮处,一个猛跳,进了院子。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得宋木庆一跌连声的喊:乖乖,快,给我亲亲。
李平胡很是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觉,和谁玩呢?
用唾液湿了窗户纸,往里看了半天,没看见人。正在奇怪,忽听浑家马氏幽幽说道:木庆啊,你说,那个死鬼,现在怎么样了呢?
宋木庆:还能怎样,一把大枷,锁在脖子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以后啊,这个李府,改姓马喽。
马氏:那死鬼,还想叫奴家给他生个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明显是个土匪,偏说自己是个参将。将他个头哇!
宋木庆:这么漂亮的娘子,给他土匪糟蹋了,真的是糟践了一颗白菜。
马氏:还不便宜了你这头猪。
李平胡那个气啊!感觉内蒙古大草原,绿海无涯啊!
摸摸身上,宝刀还在。
拔刀出鞘,准备血拼!
左手一摸,库房钥匙还在。
本来想冲进去,给他个血溅鸳鸯楼!
但是想想,自己这个土匪身份还没有解决,不能不管不顾。于是偷偷的把卧室的门从外面锁了,来到库房,把收藏的三千余两银子搬出来,喊醒丫鬟小厮,黑灯瞎火的就一起把银子分了。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安排搬家,还是回到广宁府原来的家中。
命令小厮,推倒家中所有房子,除了妇人马氏那一间外。
一片瓦,一根木头,一根草,都没有留下。天一亮,候在城门口的李平胡的奴仆丫鬟,一涌而出。
天亮了,马氏挣开眼睛,天亮了,太亮了。
呼唤丫鬟小翠:翠儿,翠儿,端水,净脸。
喊了四五声,不见动静。
马氏骂骂咧咧:都睡死过去了?
拨开门栓,一拉,门没有拉开。原来门给人从外面锁住了。
马氏大惊失色,糟糕,给人知道了!难道是死鬼李平胡?
马氏拉起宋木庆,三魂吓跑了两魂:快,快起来,死鬼回来了。
宋木庆也是害怕:二嫂,我也害怕,。。。
马氏一瞪眼:睡觉的时候,你不怕,这时候知道怕了!
宋木庆:二嫂,睡觉的时候我也害怕。
马氏:快,弄开门。
宋木庆毕竟是武将,一脚踢飞房门,哇哦!
马氏和宋木庆面面相觑!原来除了自己的一间房子外,外面家徒四壁,不,一片狼藉!
马氏还不相信:我的银子啊!
库房都没有了,还银子呢!
我的庭院啊,一片灰尘覆盖大地!
白露为霜,净化世界。
但是,心灵脏了,再多的雪,也盖不住那颗藏污纳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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