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盈缺 第10章 风起惹虎现

醒来的孔潇难受的很，宿醉的一夜偏还做了个醒来就忘的噩梦，只略记得一幕黑夜中群人追人，群兽逐人，蹲在阴影中分而食之细细咀嚼的惊悚片段。但他现在怎么都回忆不起更多的细节了，一会儿就连这个画面都模糊不清。

特别怪的是往常喝醉第二天茶饭不思的胃早就拉响了警报，熬人到抓耳挠腮的发虚。孔潇爬起来习惯性看了眼手机和钟表，彻底gg了，他挠了挠头算了算三天日期到今天中午也差不多了。

靠天看点对现代人来说技术层次只能依靠晴天时的太阳，而外面铁青的阴天乌云让孔潇也吃不准到底几点了，出了屋门就撞见客厅里顾旭已经在那啃起来了。

为啥说啃呢，因为场面太大又吃的太快了，满满一茶几的菜肉蛋面按人头来都算十来个人的农村大席了。而顾旭在那吃的满嘴流油，大快朵颐的劲头让孔潇看的胃更抽抽的疼，也不多说，拿起顾旭早备好的筷子两人也不说话的连扫加扒了起来。

一桌子实诚分量的菜和饭按理来说再加上水够两个人大吃一两天的了，然而稀奇的是两人胃里就像有把火一样的烧着，肚皮刚有点胀饱的意思不一会饥饿感又卷土重来碾平了肚子。

在桌上菜没了大半时顾旭终于慢了下来，他早已经忍不住吃过不少了，这会才空出嘴来说话“老孔，你知道就这一桌我光带去给人饭店加工的多少东西嘛？”孔潇还烧心的狠光顾着扒。只来得及摇了摇头。

“连米面加菜足足十来斤”顾旭现在也有点无语和惊讶，孔潇还满嘴的饭支支吾吾出一句“做...饿就吃”，顾旭一看这时候也别跟饿死鬼般的他嘚吧了，干脆趁着肚子消下去点又下楼去开门的饭店要了俩汤送来备着喝。

在孔潇把最后半个馒头擦了菜汤塞进嘴里，整个人才舒服下来，脑筋得到了营养开始上线。沙发上的两人一人各抱了盆咸香的鸡蛋汤啜着当饮料，感觉浑身暖洋洋充满活力巴适滴很

孔潇算着满桌的空碟感慨“我十五六岁一年蹿五六厘米的时候本以为是最能吃的，这几年胃口明显不行了”然后再闷一大口“没想到今天又回到当年一晚可以十一个大肉包两碗汤的年代了，不，还胜过得多”顾旭皱着眉“我当兵最累时也没这么吃过，现在突然饿成这样。其实昨天晚上的饭量就有点不对劲了”

孔潇乐了起来“说不定咱俩第二春的要再长个子了？你这回说不定也能再蹿个十厘米到一米九了。”顾旭撇撇嘴“不用，我这就挺好，顶多再壮点，个高天塌下来先砸你这样的”嬉闹完可现实问题仍摆那。

“这饿得八成是那天文字里说的进化之类惹得，可进化俩字扩含的内容可太广了，压根没法想象到底是指哪方面，甚至良性恶性的都不清楚。”孔潇还在拿筷子去夹剩的那点蛋花，顾旭一仰而尽擦了擦嘴“但看今天的事确实在发生，接下来得多注意着点自个还有别人有没有啥变化了”

两人起身收拾了客厅，便出门去还人饭店的碗碟，外头阴冷要下雨的天气对此刻吃饱喝足精力充沛的两人只是凉爽的好天气而已。路过小区里已经规划好的一大片做饭区不少人正烟熏火燎的尝试和使用，两人心里也泛起了种生活确实改变了的异样感。

楼下饭店依然还没解决进货问题，但解决火的问题后还能靠手艺和地方代加工，光加工费就因现在大部分人还没习惯烧木头炉灶而格外热门，高昂的近乎于点菜的价格。

但起码还有花钱能买到服务的地方，在全世界没电没燃油的情况下，生产基本停滞，运输彻底完蛋，自然售卖的也就那点存货，拿钱都买不到的时候估摸也快到了。

若不是顾旭这一单大数目而且先前付账时已经饿急眼到直接撇了十来张大钞找都不用找，否则也不会这么快给他们上这么菜。而且店老板点头哈腰的笑脸迎人看的旁边几个等菜等半天的人也尤为不舒服，顾旭两人反而有点尴尬，满口许诺下次还点他们家的，老板临走还大方的招呼下次打八折算交个朋友。

两人回家的路上碰到李姐在往屋里一个个收着外头的宠物笼子，孔潇打了招呼“李姐，我俩来帮你吧”，李姐名叫李玉，性情平时也挺爽朗大方“真多谢弟弟了，这会我老公出门，等会我打个哈密瓜犒劳你们。”

在三人忙活搬笼子防下雨时，顾旭在搬了几个笼子后也觉得出奇“姐，今天你们家的猫狗可有点打蔫啊，上次可叫的欢实的很。”一说也正好勾起了李玉心事“可不是，自变天那阵以后，往常可爱大惊小怪闹腾的猫猫狗狗再怎么逗和哄都耍不起来了。成天就溜俩眼在那盯着人和电视看，还有的就地学起来，你别说还挺像。”

顾旭一乐“那可好玩啊，这不得更值钱了”，李玉不禁伸手摸了摸笼里一只最喜爱的哈士奇的脑袋。本该立刻哈气傻笑反拱她手的顽皮狗子，如今却带些好奇的缩了下头瞪大眼睛在观察她的动作，仿佛有智慧的在评估和思考一般。

她心里感到些怪异的缩回了手，但还是说“哪有什么值钱不值钱的，宠物没有真正定价只要用心去爱就好。”

顾旭打了个哈哈“嗨，是我俗了”孔潇这半天终于把那只超肥大的秋田整进屋里二楼，出来也搭话“李姐，我那哥呢，这重活全给你干了他要是跑出去玩你回来不得安排他个搓衣板？”其实李玉相夫之严也是小区人都知道的。

“他倒是敢！”李玉柳眉一竖随后也摆了摆手“我今天一早就打发他蹬三轮去河边取水地拉水去了，哪知道天气说变就变，眼看快下了，唉，他也没带雨具。”孔潇却也接上了这个话“那我俩整好也没啥事，就去帮着送去吧，你给说下怎么找他好了”

弄得李玉颇为意外，满怀感激的赶紧详细说了路线和情况，两人拿上自己的伞夹着雨披便沿着路一路去往了河边。路上顾旭不住的揶揄孔潇“老孔，没看出你好这个类型的啊。真有求必应...不，还是主动揽活包办……邻家人妻？”

孔潇推了顾旭一把“你看你满脑子都是些啥，我这可是直接帮了她的人情，再连带探清咱们以后取水的地点。哥始终用上半身思考的，这个你可以始终相信”“我信，要是前两天玩你电脑我没有在空白文件夹里发现那上百G好东西，我就更信了。”两人一路追打闹腾，到河边的六七里路也就一晃而过的功夫。

当路上停着的三轮和大大小小得桶逐渐多起来时，也就闻得到一股熟悉的河水腥味了。这条河流量不算很大，也是红河的一个小分支，哪怕是没自来水前靠打井的本地人也不靠他吃用洗涤，所以纯粹是条观赏河。

孔潇看着层层摆的摊位和拥挤的人群中那条墨绿色的河流像条巨蟒般蜿蜒曲向远方，心里着实庆幸前两年刚随机严打到本地端了几家造纸厂染色厂的排放污染，甚至还拉掉了一批袒护的地方官员。在打出的疤瘌尚未消肿前这条河如今也还暂时没重回刺鼻白沫飘满垃圾的往年常态。

这段河的流域处于拐弯的缓冲地带，水流大且沙土少不浑，附近人家也几乎没有。除了无可避免的富营养化绿了些，倒是个天然取水的妙处。孔潇二人一边找人找车一边也欣赏起平时忽略疏远而如今却融入到日常生活里的河流景色。

东看西看下很难不看那些摊子卖的各式各样的净水用具，高级的如加了紫外线杀菌的，正常的就加压过滤一下就可以达到饮用标准，可精巧可粗造，人类智慧和工业的余震依然还在保护人们。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这些摊子也都挤到这来了，反正目前处于混乱的城管应该还没法顾到这新地方，倒挤的连三轮车都难并排而过了。

二人往前面走着就撞见前面路上嘈杂不休光人就围成了个团，俨然已经看上热闹了。顾旭想去看热闹，承诺了人家的孔潇也只得跟着，但过去透过层层头皮一看，他倒心里一乐，中心撕吧的正是李玉丈夫王刚。

此时王刚正扶着三轮和一个瘦猴急赤白脸的吵架，听了会原来是瘦猴贩pp棉滤芯的，占地太大又懒得堆都滩到半道上了，来往车辆都得小心单行通过。别人劝他他倒爱答不理，来往的都是取水回家的良善人如今也没法报官也就能过就算了。

可惜王刚倒霉急着回家帮收笼子又躲个挑水的驼背老汉而最终压到他并排的滤芯边上了，本来包装好的棉芯压一下倒也没什么，截去就好。但半天没生意满肚子憋火的瘦猴跳起来几步拉住他，非得让净赔他碰到材料全部的钱。王刚虽然人面瓜了点但还不至于傻，就和他吵上了。

孔潇二人一看这咋办，有心去调解但撞上这种胡搅蛮缠的泼皮道理是讲不通，警察这时也不在，最终也就只能是相互磨耐性看谁不愿耗下去罢了。就在顾旭压不住火气要挤进去时，一侧厚实人墙竟被分开了条道，鱼贯而入了帮要命的人。

孔潇一看那帮人瞬间身材就缩了十来公分，顾旭也停住脚步隐在人墙后面。原来来的竟是王虎，身后的小弟也换了一批质量不错的，扫完一遍才发现那个大宝就站在他身后，俨然成了二把手。

随着一帮劲装打扮起码气势上就不俗的黑衣汉子入场，周围群众都开始紧张起来，更别说主人公位置的王刚和瘦猴。

王刚整个人都靠三轮车上了，半句话也说不出。瘦猴倒有两分江湖气的讪笑的开口了“这不我王哥嘛，让您看笑话了，我正跟这孙子掰扯我东西怎么赔呢，您来了正好，您给评评理看让他怎么赔。”

王虎此时倒精神抖擞满面威风，哪像前两天刚吃过顿惨败的样子。孔潇看到他威压众人的样子就想笑‘几天前还被我按地上打的满脸淤青，现在又神气起来，搁人前当大哥果然就得若无其事的活张面子啊。’

“等等，艹，不对啊。”孔潇现在才想起来王虎伤怎么好怎么快？而且我伤呢？那天晚上肩膀被甩棍轮了下肿的程度按理半个月都好不了，结果这几天变故大事情多，身体一舒服把伤全忘了。他这时一摸，早已不疼不肿。

孔潇拉了顾旭一把，轻声说“你胳膊咋样？”顾旭也撸起袖子一看，疤瘌早已干掉大半，底下新皮早已备好了。两人对视一眼，正想商量什么，圈内也发生了变故。

王虎用脚趋了下地摊上明显黑边瘪下去的pp棉“你压得？”他盯着王刚慢条斯理的说。“是我压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为了躲人...我也不是不赔，我...没带那么多钱，我就…”

身处一帮街头仔目光焦点下的王刚越辩解越被盯的发憷，话也越语无伦次。就在胆气完全崩溃立马认栽掏兜时，王虎直接一抬手打断“好了！这事明了”

瘦猴站旁边越发喜笑颜开，本来费半天功夫都难说能拿的下没想到天降波神兵！自己以后还真得多交几个大哥了，弄了钱得买几条烟套套这“山王”近乎。

王虎手一落，却和蔼的对紧张的出汗的王刚“你走吧，下次多注意！”一句话让全场人都懵了，除了小弟们还面无表情。王刚楞的下意识推车就走，懵着的瘦猴也条件反射的又拽住他车后座叫道“等等！不准走！！”

王刚立马又呆站住了，然而瘦猴刚扭脸要朝王虎辩解些什么时，王虎却已走了过来用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拧住他抓车的手直接用扯的方式薅了下来，疼的他叫都没叫出声来。

王刚立马推着车点点头就出去了，王虎抓着瘦猴手凶狠的说“我说话不管用是吗？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哪弄的这堆破烂。吴桂，今天只是给你占道惹事坏规矩的个小教训，下次别让我在这看见你。”说罢一直他膀子再一推，吴桂尖叫着摔在他的一堆棉芯里。

周围人还瞪大眼睛在迷惑这唱的哪出，王虎整理了下衣服反身向周围大声宣布“各位街坊邻居，怪王某看管不周让这种渣滓乱了此地的规矩。以后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各位以后尽管放心来，有事找我王虎就好。”

众人醒转过来便鼓掌叫好起来，王虎抱了抱拳转身让手下监督吴桂赶紧搬东西滚蛋，孔潇顾旭二人也退步出了人群寻着路快步去追王刚去了。

本就在河边湿气很重，阴郁了有一阵的天空终于落下了些雨水。顾旭边撑伞边感叹“没想到王虎人居然还不错，如果不是他今天事就麻烦了，咱俩上可没他那架势。”

孔潇不顾三四滴冰凉的雨水落在额头上，回头又望了眼王虎和手下正四散溜达巡逻，甚至还帮着人收拾装车的样子。心里反而泛起阵阵恐惧“核心权威一弱尚不知何时恢复，空窗期间若被地方民间势力趁机插手秩序收买人心....“

‘群雄时代终将来临了吗？’尘世之风裹杂着连丝细雨漂下，落在了每个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