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佛 第二十三章 突破！二涧！

鸠家演武场。

良宵忘我得在场地中央肆意挥舞，一柄青斧被他挥舞得灵动自如，全然没有暴戾的味道。

的确是有效的，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毛孔逐渐被打开，刚刚身子里的贪欲与酸楚都随着动作卸了出去。

“好家伙，小良兄还真的有两手啊！”

黄老大蹲在一旁墙角看热闹，用利爪抠着牙槽，十分地随意。

鸠尹本来也是在场地边静静看着良宵，但此时胸前的黑色小珠子竟然隐隐发烫，他并不想别人注意到，一手攥住了那颗小珠，故作镇定。

而良宵，早已沉浸在这片鸠家英灵祝福的环境中，要知道那些念欲并不是凭空消失的，正是这些若有似无的力量辅助着良宵运转。

这鸠家上下明里暗里那么多眼睛只看到良宵在场中央舞得起劲，但怎知，良宵再次睁眼，他的元神已经进入了自己旷奥。

旷奥中没有往常的宁静，多了一份阴郁。

良宵竟然看到自己的旷奥中，阿兀呆滞地坐在石凳上，随意翻动着那本完本的《致死决》。

他好似感受到了良宵的存在，幽幽地向良宵瞥了一眼，双瞳中写满了孤独。

“良宵..良宵..”

他默念了几句良宵的名字，然后把头扭回去，继续翻阅。

旷奥本是武者拥有涧力后锻炼修成的元神空间，本来这里的布置与规整应该完全听命于元神主人的，但良宵记着自己只是在鸠家挥舞宣泄着体内杂念，并没有想返回旷奥的意思。

为什么自己会回来？为什么阿兀会出现在这里？

良宵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老敌人，却发觉出了一些明显的不同。

那日在修合林夜晚，突然袭击自己的阿兀是一个巨人体型的哄臭异兽，而如今在眼前的这位，虽然也是秃鹫脑袋人的身子，但是浑身洁净，身体也变成寻常大小，与那阿肆倒是差不多。

良宵觉得对方好像没有恶意，便缓步上前，与阿兀对坐。

阿兀依旧缓慢翻阅着《致死决》，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再从最后一页看到第一页，良宵想问的有很多，但是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曾经，我也是爹爹的好儿子..”

在许久的沉默后，倒是阿兀先发声了。

多么熟悉的声线！鸠尹，阿肆，阿兀，这三个鹰系异兽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呱...我和肆哥出生在修合林里的一间茅屋里，我们的娘亲美丽动人，爹爹虽然很长时间才回来一趟，但是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们好吃的食物，与我们尽情玩耍。我和肆哥好快乐，我和娘亲好快乐。”

阿兀的神情依旧呆滞，嘴里小声地念叨着这些，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良宵听。

“但是后来，爹爹不回来了，娘亲不开心了...我们住在林子深处，没有邻舍，阿兀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不回来，娘亲也不告诉我们。”

“多亏了我们的娘亲，万幸有娘亲...她教会我和肆哥斧技，我们就用斧劈柴，用斧捕猎，还用斧杀掉那些闯到房子里的强盗，但是....呱，娘亲却被他们杀了。”

阿兀翻书的手越来越快，情绪也开始起伏。

“良宵，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人族就能随意烧我们的房子，我们已经住得很偏僻了，凭什么要对我们像对那些野生异兽一样！”

“我们到底算不算异兽！若我不是，那么我又是什么！”

这句话…好熟悉…

良宵与阿兀对视，他整个人再次感觉到一阵吸力，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吸入阿兀黑乎乎空洞洞的眼睛里。

他看见了茂密的森林，有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一个女人怪叫着，张牙舞爪挥舞着柴刀，向面前形态模糊的歹人示威，但是她的脸也花了，身上中箭了，最后周围那些黑影痴笑地包围上来，血溅三尺，女人的嚎叫声久久回荡在阴暗的林间。

良宵又看见了木屋火光冲天，屋中一些都在火焰中湮灭，包括女人的尸首。

两名鹰族异兽在边上站着，他俩一个体型高大，一个精壮强健，他们看着房屋熊熊燃烧，看着汹汹地浓烟，他们靠在一起，眼神中激荡着愤恨。

就是这种愤怒！好熟悉的愤怒！

再眨眼，火光不见了，鲜血不见了。

良宵回到自己的旷奥，阿兀坐在石凳上盯着自己，自始至终没有动弹。

“呱，后来，我和肆哥相依为命，他成了暗士，我成了猎人，我们再也没有见过爹爹，但是我们知道他是谁。”

“你说这么多，也没有说到袭击三胞胎的理由！你们俩后来是为司空怅卖命么？”

良宵打断了阿兀的话语，刚刚那番场景让他的心也开始动容，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不能当做阿兀袭击自己的理由。

“司空怅？他什么决定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工具。三胞胎，他们三个必须死，他们的那个寨子自始至终就是个错误，那个寨子也必须消失。”

“良宵，你吃了我的兽珠，我不怪你，因为那本来也不该是我的。”

“此话怎讲？”

良宵已经渐渐听不懂阿兀的话了，此时在他面前的这位，简直与那天在森林里的那位有天壤之别，言谈间始终都带着一丝隐瞒。

“良宵，在我娘亲死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爹爹会回来救我们，但是他没有来，我又以为我会非常恨他，但是当那天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也不恨了。”

“我明白了，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即便是父子，也有缘分已尽的那一天。”

阿兀站起身。

“呱，致死决是他教给我娘亲的，又是我娘亲教会我们两兄弟的。良宵，学会开天吧，向他证明自己曾抛弃的儿子并不是废物，我和阿肆不是，良宵你也不是。”

“找到肆哥的兽珠，让阿肆休息，让自己变得更强。”

旷奥中，良宵也站起身，阿兀向良宵走近，一步一步又一步。

阿兀每走一步身形就更为虚无，但是本来秃秃丑陋的脑袋周围，也长出了雪白的鹰羽，最终阿兀变成了一个身材笔挺，面容标志的鹰族异兽，他抱住良宵，闭上双眼，化作一团白光融入了良宵的身体里。

良宵惊讶地说不出话。

“哥哥...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而一旁的石桌之上，除了陈列着一本摊开了的《致死决》，还安好地摆放着一把质朴的石斧。

...

这一切的交流，仿佛超越了时间。

在演武场，良宵只是闭眼站定在场边缘，停止了几个小会儿.

忽然，一股震荡从良宵体内炸裂而开，迸发出冲击波，把一些没有涧力的家奴丫鬟吹得东倒西歪，而鸠尹胸口珠子的红光，也在良宵这次炸裂后熄灭，安静地待回了鸠尹的领内。

鸠尹皱眉，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良宵睁开眼，他才缓过来。

此时那把随他许久的鸠家青斧已经被他无意识地安置在了一旁的武器架上，和其他斧头陈列在一起。

那青斧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良宵突然有一种感觉，阿兀回家了。

他抖擞了一番身体，他感到浓烈的涧力在血脉中畅所欲游，充盈又踏实，这是他踏足这个世界的头一遭，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清晰。

良宵的心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看来烧儿也有所觉察。

“恭喜宵哥哥！两只脚迈入二涧的感觉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