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狡辩 第三十三章 保媒

因陶谢臻在青松书院总是没办法用心读书，故陶父欲将他转到青云书院。青云书院与大佛寺和谪仙观为邻，建在朱雀山上。为的就是一个清幽的环境，可以使学生们平心静气，又因与寺庙、道观毗邻，学生时常听庙里的僧人讲佛，与观中的道人论道，互相熏陶。这青云书院乃是当朝除了国子监外的第一书院，院正也曾任国子监祭酒，这青云书院厉害的不止院正、占地、办学的规模，还因当朝百官，一半都是从青云书院出来的，青云书院已经连续出了十二年的状元了。能进青云书院的学生，不是只有富、贵就可以了，必得有真才实学，亦或是有历代三甲保举，并经过入学考试，方才允许入学。因为不论贫富，青云书院的招生考试都一视同仁，只看中学生本人的才学品质，所以在读书人眼中，青云书院不是一般的神圣。

本来以陶谢臻的学识，根本够不着青云书院的门槛，因有陶谢黎保举，勉强能够参加招生考试，本来以为没什么机会进青云书院，想不到青云书院的院正赞他“难得纯真”，破格允许他入学。他也曾劝张果与他同考青云书院，张果只道青云书院离家太远不方便照顾亲长，婉拒了。

陶谢臻入读青云书院之前，又见到了钱珍儿，那时钱珍儿正在店里招呼客人，虽然生疏，却也可以看出她很努力在学，因那件事，陶谢臻自觉与她也算相识一场，遂自然地同她打了招呼，钱珍儿见了他，很难不想起当时的尴尬场景，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家与白家正式退了婚事，白家也不敢来闹，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父亲辛苦将自己抚养长大，自己却生得个软弱性子，当时父亲不畏惧陶父门第，拼死也要还自己清白，偶然间见父亲发间已生了好些白发，顿时觉得自己实在不孝，于是她便找了父亲，直言自己要跟他学做生意，父亲只是不肯，直言女子何必学这些，商人最是低贱，经此一事，他只希望将来女儿能够有幸嫁个读书人，不要被“商贾之女”束缚了一生。她只道父亲辛苦挣钱养家，才有了她如今的日子，自己虽是商贾之女，也不比一般小姐粗糙，若她非但不感恩父亲，反倒觉得商贾丢人，便不配为人子女。钱掌柜感动地涕泗横流，终于答应了她，从此便认真教起了钱珍儿为商之道。虽然昔日的“好姐妹”听说了，都嘲笑她“商贾之女，流的也是低贱的血”，也不再与她顽了，钱珍儿却不甚在意，一心一意向她父亲学习。

陶谢臻佩服她的坦荡，又问她，“那你不嫁人了吗？”钱珍儿一笑，答道，“若遇见了有缘人，也还是嫁的，只如今不再执着于嫁人了，我还想多学些做生意的本事呢！”陶谢黎笑笑，见她如此，忽然觉得她好像一个人，是谁呢？哦，她如今这般坦荡淡然，倒有几分像张果。

“我有一个同窗，我觉得十分适合你，你也见过，乃是那日为我做证的少年，唤作张果。”听她这么一说，钱珍儿想起了那日在堂上的一个少年，那人挺着胸膛，一脸正气，衣服上虽有补丁，却十分干净，当时没十分注意，现如今想起来，那人的眼里仿佛有光。原来他叫张果。陶谢臻又道，“他虽家境贫寒，确是难得的勤勉好学，比之我等不知道博学了多少倍，他家中好像只有一双父母并一个三岁的妹妹，端得称得上是正人君子，你若满意，我替你们二人保媒，你觉得如何？”

听了他的话，钱珍儿红了脸颊，又不好直言，于是委婉说道，“我刚退了婚，又是商贾之女，只怕张公子瞧不上我们家。”陶谢臻见她有此意，笑道，“张兄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必不会因钱小姐身份而低看了你。“顷刻又笑道：“我明白了，此事只当我从未与钱小姐提过，待我问了他，得了话，再来问钱小姐。”听陶谢臻这么说了，钱珍儿暗道，“果然是读书人，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便是张公子瞧不上我，也不妨事，不过就是一说。”陶谢臻见她如今愈发坦然，便应了她，往青松书院去了。

他今日本是要到青松书院去向院正及师长告别的，待听了“今后要知耻好学，不要辱没了你兄长”的话，又专门在门口等张果下了学，只说要去他家做客，张果只道他想为上次的事谢自己，又觉得没必要，但如果自己这次驳了他，想必下次他也会自己摸了去，遂说道：“你不是说去我家做客么？怎么两手空空？”陶谢臻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一愣神，又辩驳道，“只要不是两袖空空便是了。”只听张果冷冷说了一句，“我们家可不是你家下人，用银子便可打发了的。”陶谢臻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果冷冷抛来了一句，“逗你的。”陶谢臻从来没想过他还会这般说话，往日他下了学，便径直回家，也不与任何人一起顽，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走吧。”陶谢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去哪？”张果白了他一眼，道：“带你去买带去我家的礼品。”“……”陶谢臻心内一阵无语，却不得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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