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染为霜 第二章 身死

“南宫璃！我白落染这双眼睛早就该挖了！挖的好！”白落染大叫一声，眼里又流出血泪，咸咸的泪水掺杂着铁锈的味道流进嘴里。

“南宫璃！你知道人死了会怎么样吗？”落染忽然幽幽的说道。

南宫璃心中一颤，立刻又镇定下来。

“哼！你还指望死后化成厉鬼吗？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南宫璃阴狠道。

“哈哈哈！南宫璃！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江山不保，后继无人，死的比我还惨。”白落染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哼！不自量力！来人！将她送到城北寮鬼寨！”南宫璃恶狠狠地说。

听到“城北寮鬼寨”几个字，白落染抖了抖，整个身体都在抗拒。

城北寮，京都难民所在地。城北寮的大部分人都是可怜的苦命人。他们都是从各地来的人，聚在一起，等待官府的补贴，日子也算还过得过去。然而，城北寮鬼寨简直就是噩梦，那是一群魔鬼，人饿狠了之后，真的什么都可以吃下去的，那些人在朝廷的放纵下，简直成了一群吃人的野兽，人一旦进入城北寮鬼寨，必定尸骨无存。被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凉国二年，秋，白夜国公主白落染死在城北寮，尸骨无存。当夜，大雨倾盆，将城北寒江冲垮，大水淹没了城北的土地，冲垮了数以万计的房屋，流民四起，死伤无数。

小昭后知道了之后，轻蔑的的一笑，摒退下人，打开卧房中的密室。

密室中，供着一排牌位，中间的是：吾父李忠承之灵位。

父亲，我为你报仇了！

南宫璃听到内侍的话，眼神晦暗不明，来到了永宁宫。

这里，有她最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记忆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时，他还是一个皇子，他年少时，不被父皇看重，宫中的人捧高踩地，一贯如此。

他和母妃就住在这小小的永宁宫，冬日寒风刺骨，他与母妃相依取暖，夏日烈日炎炎，母妃为他摇扇纳凉。

与秋宁相遇之时，正是他落魄的时候。

秋宁是秋丞相家的小女儿，与丞相一同进宫看望她的姐姐——秋贵妃。

正遇南宫璃罚跪于宫门，脸色苍白，眼看就要倒下。

一杯清水出现在南宫璃眼前，杯下，是秋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许是南宫璃在宫中无人关心，对这一杯清水却是念念不忘。对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更是念念不忘。

于是，在南宫璃十五岁那年，一顶花轿，将秋宁迎回了府。虽然秋宁只是作为侧妃，但他对她却存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

再后来，凉国战败，第一次去白夜国的南宫璃却被白夜国公主白落染一眼看中。

凉国皇帝一杯毒酒赐死了秋宁，完全不管她是否已有了他的骨血。

他回来，迎接他的是一抔黄土。

他本无心皇位，隐忍一生，只是为了与她相守。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竟然被现实打得粉碎。

从那以后，他变得心狠，杀了大哥，夺了帝位，成为了一个再无感情的皇帝。

落染自从嫁他为妻，看到她他就会想起自己惨死的妻儿，心中就会翻起滔天的恨意，他却只能忍，然后笑脸相对，用甜言蜜语去哄着那个骄纵任性的公主。

他与落染大婚，白夜国与凉国倾两国之力，为白落染举办了绝无仅有的盛大婚礼，他想起秋宁却只能一顶小轿从侧门进来，怒火中烧。落染满心欢喜等待着新婚之夜，他却觉得恶心，于是给落染下了药，将她丢进了乞丐窝棚。

落染以为的新婚之夜，只是落染的幻境而已。

暗地里，他加紧培养势力，麻痹落染，让落染为了他一次一次向父皇借兵，最终这些兵马成为了刺向落染的利器。

终于，他拿到了白夜国城防图，举兵屠了白夜国都城，血流成河，他觉得十分的畅快。看到白夜国国君死在自己的剑下，他觉得自己的屈辱终于有了发泄点。那几日，他不停地杀人，手起刀落，不停地举刀，直到无人可杀。

他将白落染关进地牢，酷刑施了一遍，倔强的白落染却不服输，逼得他只能从他的儿子身上下手，看到落染崩溃求饶，他觉得自己以前所受的屈辱都是值得的。从前高傲的白夜国公主，尊贵的凉国皇后，如今也会如同狗一样趴在肮脏的地上。

他并不觉得落染无辜，落染是一切悲剧的起点，如果不是她，他本可以带着秋宁回自己的封地，快乐的过完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与秋宁，就定格在他去白夜国之前该有多好。

大雨一直不停的下，雨丝纷乱如麻。

凉国皇宫西北角，一处荒凉的宫殿里。

一身黑衣，一把油纸伞，遮一方小小的天空。

“回王爷，属下们去晚了，落染公主已经尸骨无存。”

拿伞的人剧烈的颤抖着，指尖深深嵌入手心，鲜血掉在地面上，与雨水混在一起，血腥味瞬间散开。

落儿，你等我，我去陪你！男子长剑横在脖颈上。

“城主！不可！你死了谁去替她报仇，她死不瞑目啊！”身后的护卫阻拦道。

拿剑的手颤抖了一下，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脖子上的血管，鲜血如注。落儿！我该怎么办？你一个人在下面孤单吗？冷吗？你稍微等等我，等我为你复了仇，我去找你！别走太快。

他的手颓然的落下，眼泪肆虐，混着雨水咸咸的流进嘴里。摆摆手，身后的人悄无声息退下。

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眼角湿润，向着寒江的方向，轻轻扬了扬手，手帕随风摇摆。

随后，些许星点在身后闪起。

据凉国秘史记载，落染公主身死的那个夜晚，一把不知名的野火从偏远的西北角燃起，烧了半个皇宫。

瓢泼的大雨未能阻挡燃烧的脚步，一直烧到了落染公主曾经住过的落霞宫，将落霞宫化为灰烬，才渐渐熄灭。

有人说，这是落染公主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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