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念兮 第十六章 易碎的美梦

下一刻，岑凌楠的目光在对面几个人的脸上巡了一圈后，垮下来。

学校的小食堂里，一大桌子坐的满满当当，除了莫念之外，全是男生。

岑凌楠的期许就这样破灭了，“敢情刚才看到的严淼淼是我今日最后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莫念问。

“与女性对话的机会”岑凌楠说。

“我也是女的啊，你多和我说说话不就行了”

莫念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有没有用，感觉有点跑偏。

果然说完，岑凌楠的脸更丧了。

蒋月兮一个个向着莫念介绍，“这几个我是室友，那几个是封辛的室友，难得你们来玩，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莫念乖巧的一个个哥哥问候过去，几个男孩倒是神色各异，都带着几分不自在。

“早就听说月兮有个好看的妹妹，今天可算见到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向着莫念的方向，眼睛却是不敢看莫念的。

“真羡慕你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另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孩操着口音道，“今天我们喝点酒吧”

“是是是，喝点大家就熟了”

“你不许喝”蒋月兮拿着橙汁往莫念杯子里倒，语气带着警告。

莫念本来也没打算喝酒，接过橙汁迅速解决了一杯。

席间她极少说话，听着一群男孩子越说越high，渐渐的，起初席间的紧张气氛早就荡然无存。

莫念在这几个小时里，吃饭，发呆，听他们聊天，玩手机游戏，直到蒋月兮大着舌头说结账时，莫念才算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蒋月兮，你要留在学校吧？”

莫念轻轻的扶着有些站不稳的蒋月兮，软软的问。

“我跟你回家”

蒋月兮喝的脸上红霞一片，多了几分可爱。

“明天是周一”莫念提醒他。

“我说我跟你回家”

蒋月兮半靠着莫念的肩膀，微垂着眸，睫毛羽扇般留下一小片阴影，像个安静乖巧的小男孩。

人群散去，封辛他们回了寝室，叶沐阳坐车返回学校，只剩下岑凌楠，蒋月兮和莫念三人。

岑凌楠喝醉后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笑容比平日里还要多几分。

“大哥哥，你能自己走吗？”莫念扶着蒋月兮，实在分身乏术，那几个醉鬼更是鸟兽散，没一个留下来帮她。

“必须能”

岑凌楠将食指放在嘴边，煞有介事的道。

走得步子虽稳，每迈一步的动作却有些魔幻。

扛着蒋月兮在学校里走了几步，莫念已经出了一身汗，喝醉的人，身体比平日还要沉，他又是把整个重量压在她这边，莫念觉得自己可能还没走到校门口，人就要挂了。

“大。。哥哥。。坐下。。。休息会儿”莫念断断续续道。

岑凌楠一个妖冶的回眸，“了~解~”说完，原地坐了下来。

“不。。。不是。。。椅子”莫念已经没办法管他了，只能口头指示，自己则扶着蒋月兮向椅子移动。

好算把两个人赶羊一般弄到长椅上，莫念理了理褶皱的连衣裙，去学校超市买了两瓶水。

回来时，见蒋月兮还瘫在椅子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而岑凌楠，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上下来，坐在椅子旁边的草地上，呆愣愣的望着天。

“大哥哥，自己能喝水吗？”

莫念将水递给岑凌楠。

岑凌楠看着递过来的水瓶，又看看莫念，脸上有了些复杂的神色，突然语带哭腔的说“小鱼，我对不起你”

莫念一愣，这几年来，岑凌楠一次都没叫过她小鱼，即使当着别人，也会说念念这个昵称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岑凌楠眼圈红了，抓住莫念递水的手，将前额轻轻的抵着莫念的手，忏悔的姿势。

“大哥哥。。。”

莫念有些不知所措，轻轻唤他。

“我不应该不理你，如果那天，我接了你的电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莫念直直的站着，不敢惊动了这个伤心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啊。。。”

“你不是意外，你。。。你是自杀的。。。。”

岑凌楠的话在夜空里炸开，震碎了星星，莫念只觉得眼前无数星芒散落，她看着岑凌楠，感受着温热的眼泪不断打湿自己的手背。

“太傻了，他们还是好好活着，你到底惩罚的是谁？”

“小鱼，回来吧，月兮都要伤心死了，你回来吧”

原来，你们需要的人，从来都不是莫念，而是蒋不渝。。。

莫念看着失控的岑凌楠，脑中回想着从相遇开始，他的热情与关照，甚至比蒋月兮对她都要上心，这是不是岑凌楠的赎罪呢？

“我不是小鱼”莫念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安静的陈述。

岑凌楠抬起满是泪水的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莫念，如梦，初醒。

“念念。。。”

莫念将水塞给他，转身去找蒋月兮，没有再说一句话。

“蒋月兮，喝点水”

莫念不确定蒋月兮酒醒了没，刚才岑凌楠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蒋月兮睁开眼，艰难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快九点了，你还是别回家了，在学校睡吧”莫念说。

“我想回家”蒋月兮声音干涩的回答，带着几分执念。

“你要是能自己走，就跟我回家”莫念说得清冷。

“我能走”

“好”

莫念走到岑凌楠跟前，努力忽略他不自在的眼神，说“大哥哥，我和蒋月兮回家了，今天不想跟你一起走，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看岑凌楠的目光，走的干脆，莫念觉得累，这四年的时光里那些美好温暖的，她以为是她终于拥有的，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也不过还是那个女孩的。

“怎么了？”蒋月兮发现莫念一路上一声不吭，忍不住问。

莫念心里有好多话想说，那些话在肚子里绕了几圈，最后又落回到肚中，只是摇了摇头。

“你跟大马猴吵架了？”

蒋月兮发现莫念冷着脸，没有带岑凌楠一起回来，大概猜到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蒋月兮点点头。

“你爱我吗？”

莫念站在路灯下，清冷的眉眼间燃着一团火。

“爱啊，你是我妹妹嘛”

蒋月兮说话间，心中升起些恐惧，恐惧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明明是一句情谊深切的话语，莫念只觉得心和身体都如坠冰窟。

“我爱你”

女孩眉眼间的火熄灭了，她说得那样坦荡，又那样稀松平常。

“不是因为你是我哥，而是因为你是蒋月兮”莫念在心中接了后面的半句，却终是无法说出口。

“谢谢你，蒋月兮”

甜美的笑又挂在了一贯乖巧的脸上，路灯下的她，笼着淡淡的光晕，像是误入尘间的仙子，纤尘不染。

蒋月兮看着莫念的背影，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握着，没来由的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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