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仙语 第十六章 归途

飘渺观所在山区南面的外围，白雾已变得比较淡，白雾边界靠近地面的地方雾气突然一阵扰动，接着一个年轻的人影一闪而出，此人正是萧泉。萧泉根据罗盘指引和分气术隔开周身雾气，在白雾中走了近三个时辰后，毫无困难的走到了外围，不过是耗费一些法力罢了。

此时已入夜，没有了白雾的阻隔，漫天星辰如宝石般镶嵌在夜空中，璀璨又神秘，远处大小山峰像是沉睡中的野兽，隐见幽黑的轮廓。眼前是一片平原，视野开阔异常，空气也有别于白雾中的潮湿，透着一股清爽，萧泉不由得深深的嗅了一口，顿时畅快至极，若非不宜高声，萧泉还真想大声呼啸一番！

萧泉望向夜空，找准了一颗指向的星辰，然后又拿出那溪云山脉的地图看了起来，地图上显示飘渺观所在区域是在整个溪云山脉的西南方，虽然是在靠近外围的地方，但要走到边界去是不可能直线前进的，按照地图指引，七拐八绕之下也要三千多里的行程，按现在萧泉的修为，这段路程也并非有多远，只不过是要多花点时间罢了。再次确认了方向，便放开神识，运起轻身术，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萧泉穿过平原后，便进入了群山间，一路攀岩涉水、踏草穿林，不时惊飞些鸟兽鱼虫让他哈哈自笑，偶尔见到奇花野草便驻足观赏片刻，倒也自得其乐，不觉旅途孤独。想想也是，萧泉在那飘渺观上几乎都是一人独处，观里观外景色单一、鸟兽罕迹，如今出了山，见外面世界那么丰富多姿、生机妙趣的事物，当然乐在其中了。

不过萧泉明白虽然师傅没有言明可以在家里呆多久，但出来了太久也不好，故也将大部分心思时间花在了赶路上，一路走走停停近两天后，便出了群山，此时萧泉在某座山脚下的一条河边调息休整，河约十丈宽，弯弯曲曲的沿地势缓缓流去，河水不深，清可见底，河对面是一片开阔地带，之后便是一片高大铁树组成的密林，铁树高十来丈，七八人合抱，巨大的树冠彼此交互连接，将整片密林遮蔽的密不透光，进去后光线极差，难以视物，彷如被黑色的铁密密的围住一般，故被人称为黑铁林，整片密林方圆近三百里广，其中生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甚至有人在里面发现了珍惜的灵草灵花和独特的低阶妖兽，是山脉南部颇为有名的一片地域，也是萧泉南行的必经之路，萧泉虽然到了炼气九层，但也不敢横穿密林，故在赶了两天路后，便在河边打坐，吸取些低阶灵石快速回复法力，然后便沿着密林南部边沿绕行，虽然绕行比穿行会多花上三两倍的时间，但较为稳妥。

手上握着的灵石灵力缓缓减弱直至不见，萧泉也缓缓睁开双眼，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整，法力已得以恢复，且天色微明，正是赶路的好时机。双手一撑而起，接着微一运法力，便毫不费力的越过了河面，方抵达对岸，便沿着黑铁林边缘奔行。

萧泉始终与密林边缘保持几十丈的距离行进，黑铁林不仅不透光，而且像是没有任何生机一般一片死寂死，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那树叶被微风吹拂而摇晃的现象都欠奉，仅靠近些都能令人心里有些发毛，这个情况倒和萧泉之前在杂书上看到关于黑铁林的介绍相差无几。

一路无事的行进了半天，萧泉此时正处于密林边缘和一座山的夹缝之间，此夹缝长十几里，以萧泉的速度不需片刻便可走完，行进一半时，耳中突然想起细细的“呼呼”声，随着离夹缝出口越近，这种声音越发的响了起来，越来越像是野兽在不断的呜嚎，萧泉起先听到时似是有所疑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而且越来越强烈。

出口就在眼前，萧泉急闪而出，眼前一片开阔，并不是到了平原之地的开阔，而是眼前横亘着一条宽约三四里的深壑，此壑深不见底、两边望不见头尾，笔直得仿佛是被神灵巨斧硬生生的劈开一般！

萧泉见了眼前景象心里不由暗叫倒霉，原来这深壑名叫鸟渡愁，又叫惊风壑，因其不定时的会刮起阵阵狂风，相传有时风力大得起了龙卷，寻常大石块抛入其中也会被卷的飞起不知去向，而且风起后持续的时间长短不一，有时一时半刻也就停了，有时却十天半月、甚至几月半年不见减弱，像是风受惊了发了狂一般，故而得名。

萧泉望着这风势，心有不甘的将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块抛入惊风壑的空中，只见石头刚一进入风中，就如同风暴里的孤舟一样，瞬间被吹的远去，萧泉这才放弃了强渡的念头，不由心中暗道出门没选对黄历，自己偏偏赶上了起风的时候。本来以萧泉现在的修为，这惊风壑虽然宽，若无这惊风，凭借器具和腾身术倒也慢慢飞渡过去，不过是耗费些时间罢了，但这风一刮，萧泉这点修为就不够控制飞行了，强行飞渡只能落个身死的下场。

除了这条路并非没有其他路可走，一是往回走至山门白雾区域附近，先向西北行进，再折向西南出了整个溪云山脉后，由人类城镇驿路一路东行行至柳城，另一条路是萧泉继续沿着密林和深壑之间的狭长通道前进，约走上千余里后，穿过一片广阔的毒瘴沼泽之地，然后南行便可出了山脉，但前者耗时费力，需要两三个月时间，而后者需穿过沼泽，其中不时会出现的毒烟瘴气，歹毒异常，没有特殊防护手段，以萧泉这炼气九层修为，一旦被毒瘴包围也是死路一条，更别说其中生活着一些连筑基期修士都忌惮三分的致命的剧毒生物了。而飞渡惊风壑后，只需翻过几座山，便是一马平川的草原，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可出了溪云山脉，哪知却刮起了惊风？萧泉无奈的苦笑，接着又暗忖自己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会遇到刮上几个月的情况，故便在夹缝入口外的隐蔽山石后打坐了起来，静候风停。

时间一点过去，萧泉原本平静的心也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原来萧泉在入口附近打坐了几天，那风不要说停下，哪怕是一丝减弱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越来越强劲，故心中又想到与其在此干等，还不如趁早原路返回，多花上两三个月也好，到时向师傅解释一番，师傅也不会责怪自己离观太久。

正犹豫间，萧泉耳中听到那“呼呼”的风啸声外，仿佛还掺杂着一丝人声，虽然细小，但是却还能勉强听清，萧泉再凝神细听，发现那丝声音竟然是从密林方向传来，萧泉心神聚集细听，就越发的肯定是密林方向传来的声音，但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人？而且还是在黑铁林中？萧泉越听心里越有些惊疑，连忙抱神守一想将这股声音摒弃耳外，但无论如何凝神，却发现这声音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样难以挥去，一时心烦如麻，不禁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向密林边缘靠近了一些，而那声音仿佛有眼睛似得能“看”到萧泉走来，声音也愈发急促和大了起来，萧泉感受到声音的变化，觉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一样，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没有中断前进的脚步，随着越来越靠近密林，这声音越发清晰，而且......像是女人发出的呼救声......

萧泉在离密林十几丈处站定，运起明目诀，视力变得远了许多，瞧往密林已稍能看清里面状况，高大的铁树下是不高的杂草，一望过去，除了草与树外只剩寂静，思量一番后，还是决定过去探探情况，自己没听到这呼救声还罢了，现在听到了便是飘渺观所说的缘了，不说寻过去就一定能救下他人，但不过去查看一番，定会有所遗憾，给自己心境留下破绽。故萧泉便将神识铺展开来，方圆二三十丈的范围都笼罩在神识探照的范围内，手中虚握了下，仿佛握着什么东西，便小心翼翼的缓缓向密林走去。

不知是不是铁树太高大、枝叶太茂密的缘故，萧泉刚一踏进黑铁林，外面惊风壑中狂风的呼啸声仿佛被阻隔了，听起来变小了很多。眼前是一块平缓的小坡，四周充斥着铁树散发出的独特的气味，寂静的四周让那呼救声更加清晰起来，萧泉找准方位，运起轻身术，轻飘飘的沿着小坡缓缓向上前行，约莫行进了半里，便到了坡顶，只见前方是一片黑色的凹地，中间有一个十几丈宽的水潭，由于光线较暗，这水潭中的水仿佛墨汁一般，水面平静无奇，但萧泉神识探获取的时候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寒意，水潭面向萧泉的岸边有几个三四丈大小的的黑色岩石，遮住了萧泉的视线，但萧泉肯定声音应该是从石头后面传来的，萧泉暗忖难道是有人不慎靠近水潭，被那奇寒之力困在那里了不成？正犹豫是否该过去、过去是否会有危险时，那呼救声仿佛知道萧泉到来，竟停止了呼救，四周顿时又变得寂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