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战旗美如画——大宋岳云传 第三十一章 一箭破逞州（1）

杳杳晚钟再度传来，暮色依稀，倦鸟归巢，平添了肃穆安详。

岳云和月儿回到军营，却发现各军将领喜气洋洋，都往中军帐而去，他逢着张宪问道：“有什么大喜事吗？”

张宪笑道：“完颜宗弼攻蜀，根本进不了川，被守将吴氏兄弟杀得大败而逃。”

“重铠骑兵在那种地形，完全无用。”岳云道，“结果在我们意料之中啊。”

“朝廷有旨，大庆三天。大家也难得放松放松嘛。”张宪道。

“还有别的消息吗？”岳云追了一句，完颜宗弼就这么灰溜溜逃回汴梁？他有点不确信。

张宪沉吟了一下：“倒是有个坏消息，不过与金国无关，是本朝内务出了个小乱子。”

“什么样的小乱子？”

“湖广的流寇李成，占据了襄阳六郡。不过他不可能长久待下去，抢点东西罢了。襄阳守将是静海军的人，张俊已经上表承诺收复。”

岳云闻言不觉拧眉，李成在这个时候占襄阳，和完颜宗弼兵败只是个巧合吗？

“静海军多久能赶走李成？”他思索地问。

“他调度兵马辎重，总得几个月吧。”张宪道。

“完颜宗弼如果从四川到襄阳，只怕不用一个月……”岳云忽道。

张宪变了脸色，“你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

“我不确定，但如果李成攻占襄阳是金国授意，那就不是小乱子，是大乱。”

事不宜迟，岳飞听了他们的分析，果断拍板：“要尽早将襄阳拿回来，越快越好！”

岳云来不及和月儿多说告别的话，襄阳离江州千里之遥，为了抢时间，他将和张宪带领游奕军和背嵬军精锐连夜起程。

月儿问他要去多久，他简短地说：“也许一个月。”

月儿从来没有和他分离这么久，但是她一点没有表现出忧愁，反倒安慰他：“放心吧，我去庐山找安娘，时间过得很快的。”

她主动表态，定是不想让他分神。岳云心下感慨，究竟月儿是大姑娘了。

他抱了抱她，想到那漫山遍野撒欢的小狐狸，还是叮嘱了一句：“不许顽皮，乖乖等我回来。”

大军出发后，月儿吹熄了火烛，小白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晓行夜宿，风雨兼程，张宪带着这支岳家军的分队急速往襄阳而去。不过数日，已到武昌地界。

武昌距离襄阳最外围的逞州还有五六百里，张宪顾虑连续急行军的疲劳，决定当夜扎营休整。

水风清，远山明，斜晖脉脉，江畔白鹭飞。营地升起袅袅炊烟，空中飘荡着晚餐的香味。

岳云看到那碗回锅肉片的时候，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尝了一口，他立刻目不敢斜视，眼观鼻鼻观心，端着碗打算往后缩。

还没等他缩到人堆里去，就听张宪大声叫他：“岳云——”

他只好停住。“你吃着欢呢，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张宪脸色阴沉，审视着他。

岳云抬头笑得很无辜：“稍微咸了点，别的还好啊……”

“岳云——你再说一遍？”张宪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岳云火速放下碗，“是……有点问题，我肚子疼，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他也不管对方什么表情，飞速逃走。

“你这个小滑头！”张宪追过来，见他速度消失，气得脸色更黑，回头叫身边的军士，“马上给我去点人，不在名册的，统统抓起来！”

游奕军里果然多了一个人，此人穿着军装花着个脸被五花大绑推到张宪面前。

张宪屏退左右，也不给他松绑，反倒拿了手帕，直接去抹他脸上的黑印子。锅灰擦去，露出女子清丽的容颜。

张宪铁青着脸，“薛灵儿，你长劲了，敢伪装成伙夫混进队伍？”

灵儿见身份被揭穿，索性无赖道：“谁混了，我本来就是岳家军的人，快把我松开！我巴心巴肠做你喜欢吃的家乡菜，你好意思骂我。”

“你怎么瞒过你爹的？”张宪心急火燎质问她。

张宪本来就在意薛参谋的态度，现在居然“拐跑”了他的女儿，自己怎么交代。

灵儿低声咕哝：“我就是骗他……带岳云的小狐狸去庐山找岳小姐，顺便看看岳大帅的新家。”

“那小狐狸跑得比你快，还用你带？”张宪没好气，“你这招能使几天啊，我赶紧送你回去。”

“张烈文，我来都来了，又不影响你，我不回去。”

“战时我说了算，薛灵儿，你马上给我回去！”

岳云第一眼看到回锅肉片，就觉得可能是灵儿的手艺，这么多年沾张宪的光，他早就熟悉灵儿对蜀中美食的钻研。尝一口，就更加确认了。

寻思马上要“升级”的局面，他逃走为上策。

转悠了一会儿，岳云笃定他俩的战争该结束了，就往回走。谁知他老远就看到张宪正把捆成粽子的一个人往马背上塞。

那被捆的人瞥见了他，立即高呼：“应祥救命……”

岳云吃了一惊，赶紧跑去过一把推开张宪，劈手解了灵儿的绑缚，“你疯了！你认不出她么。”

张宪火道：“你别多管闲事，我就是认得她，才必须送走她。”

灵儿抓住岳云，使劲给他使眼色：“应祥，我不回去。”

岳云在她的眼神压迫下，想了想道：“张烈文，你冷静一点，这里离江州有四五百里路程，你让灵儿姐姐一个人回去肯定不放心，派几个人送回去，那不等于让整个大营都知道了么。”

“对呀对呀，你看应祥考虑问题多全面，不像你那么冲动。”灵儿一听赶快帮腔。

张宪怔了怔，倒被岳云这番道理堵得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不甘道：“刀枪无眼，她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又不需要灵儿姐姐冲锋陷阵，她在后面看着，倒激励我们必须要赢。若是咱两个男子汉都保护不了她，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岳云劝道。

灵儿心里狂赞，就知道全天下岳云最会劝人了！

张宪无言以对，看看对面两个人显然结成同盟，他只好耸耸肩，“算了，说不过你们。”

默默把那块擦了黑灰的手帕放到灵儿手里，他低声向她耳畔道：“好吧，此番我不仅为岳家军而战，更为你而战。”

灵儿不由眼眶一热，她清楚，他心里面装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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