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重生谋 第一章

第一章

好冷。

这是她现在的感受，一种说不出来的极寒之感，笼罩了她的四肢、她的百骸，甚至冻住了她的四肢，僵硬的无法动弹。

她就像一颗大石慢慢的沈入湖底，眸里映着是与自己一同进宫的丫鬟琇彤，以及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宫女。

那二人在湖面上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入湖底，身骨一向柔弱的她，别说挣扎，就连张口呼救时，都已被湖水呛满了胸腔。

她就像一只毫无生命的布娃娃，被扔进了湖底，而一双原本乌黑的大眸也慢慢失去了生气。

至死－－

她的双眼都尚未合上。

尽管琇彤这丫头是嫡母安排在她身边，进宫之前对她是勤快服侍，甚至在她优柔寡断时，总是伶俐的提点着她，因此才会将琇彤也带进宫内。

可没想到自她生病之后，这丫头待她就不如以往，甚至多次踰矩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些她都忍下来了，她以为只要来日待她身子骨养好之后，或许一切就会变好了……

错了。

她错得离谱。

错在，她以为只要进宫，就能摆脱嫡母摆弄她的命运。

错在，以为只要进宫，若有幸得到皇上的圣宠，她便能安稳度日，甚至能加以照拂她那可怜又卑微的生母。

错在，进了宫，就算无能得到圣宠，她只要安静的关上自家的门，不去招惹谁、不去奉承谁，就算被所有人遗忘，让她粗衣淡饭的也没有关系。

原来，她一开始就错在不该忍让，不该天真的以为进了宫，就能摆脱嫡母的掌握、嫡二姐的欺压。

若能再让她重活一世，她发誓不再苟且过日，不再令嫡母随意掌握她的生死，也不会再让嫡姐、庶姐们任意欺凌！

当她咬牙愤怒想着，原本失焦的瞳孔忽而放大，原先黑暗的四周突如射进一道亮灴。

一抹暖流慢慢的窜进她四肢百骸，原先无法动弹就像被雷击，整个身体向后弓起在床上震了一下。

眼前出现一张皱着秀媚的女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目光内有着重重的担忧。

被抽走的灵魂瞬间又回到她的躯壳上，她的身子震了几下，双耳内嗡嗡作鸣，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目光才慢慢了聚了焦，像是从一阵迷雾中走了出来，眸底映入一张紧皱眉尖的脸庞，以及双唇不断的张张合合。

「六小姐……」钻入她耳里的是带点哽咽的清亮的声音。「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认得眼前的女子－－是她的生母。

她是在做梦不成？！而这个梦却是如此的真实。

一瞬间，她的眼眶莫名的盈聚了泪水，自她进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了。

「姐儿……」冉氏见女儿红了眼眶，以为她身体哪里犯疼，急急忙忙喊着她。「告诉姨娘，是不是哪儿疼、或是哪儿不舒服，我让人去请大夫来给姐儿瞧瞧……」

「姨娘。」她喊出这么一句，泪水也终于崩落于面，串落的滴落去冉氏的手背上。

这是她多年己来，最美好的一场梦了。在她人生里，最在乎她的人还是自己的生母。

虽然她的生母出身不高，原先只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因一次阴错阳差被收了通房，生下她之后才被抬举为姨娘。

「不哭、不哭。」冉氏连忙用绢巾为女儿拭泪，嘴上说不哭，但自己的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当冉氏的手触碰至她的脸庞，那活生生的温度让她身子一震，惊诧的抽了口气，也让她连忙的捉住冉氏的手。

这是货真价实的触感以及温度，她贪恋的捉住冉氏的手，用力的捏了捏之后，接着双手又往冉氏的双颊贴去。

「真的……是真的？！」她喃喃的开口。「我不是死了吗？还是是我在做梦呢？」她忽而有些不确定自己身处在何处了。

「姐儿，妳这是怎么了？」冉姨娘看着一脸茫然的她，语气充满着急。「傻姐儿，妳在说什么浑话呢？这一次妳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日后在府里妳可别再贪食了。」

鬼门关？贪食？！她皱起二道黛眉，苍白的小脸微微一抬。脑海里慢慢浮起这似曾相识的这幕。

她记得自己刚满十五岁的这年，确实是鬼门关走了一回，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一醒来看见的是生母扒在她床蹋前嘤嘤哭泣，而如今这幕如同那年一般。

见她呆楞木鸡般，冉姨娘见四周无人，此时才敢将她拥入怀里。「我的好姐儿，是姨娘没用，没有能力将妳护得周全。」

「姨娘……」她偎在冉姨娘的怀里，扑鼻而来的是她记忆中那抹淡淡的茉莉花香，令她怀念的闭起双眼，也让她紊乱心绪平静下来。「我还活着……还活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活了回来。

「是啊！」冉姨娘抽泣的回答。「还好菩萨保佑，妳整整吐了一天一夜，接着又高烧不退，大夫都说了，妳若再烧下去……呸呸，不说这不吉利的话。姨娘平日烧香念佛，总算是保佑妳这一次。」

她安静的听着冉姨娘说话，目光此时滴溜转着，四周的景象不是她待了近三年的静安轩，而是她进宫前所住在偏院的小阁房。

自她醒来之后，冉姨娘说她是因为贪食而吐了一天一夜，接而连续几天高烧不退而昏迷。

是了，在她十五岁这一年，她确实差点丢掉了一条小命，事后大夫诊断出是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贪食，而误食了不该吃的食物，而这事儿也就这么简单被揭过去，就连嫡母也没有追查下去。

她这是……死而复活了？！她倒抽一口冷气，死而复活同时，还回到未进宫前的时候了。

「姨娘，我没死……」她开口说完，虽满脸泪痕，但她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容。「我活了、我真的活了－－」

冉姨娘当然不知道她死而复生，只当她这几天病胡涂了，病好之后的感叹罢了，于是掌心轻拍她的背，轻声开口。

「傻姐儿，姨娘天天求菩萨保佑妳平平安安的，妳不会有事的。」若不是这一次她忽而急病，冉姨娘也无法这么与亲生女儿如此亲密。「这以后的路还长，妳会过得比姨娘好。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夫人那边我也是尽心侍奉，或许看在我安份守己的份上，许妳一个好的前程。」

她听着冉姨娘说着，眼眶的泪水也慢慢收住，她濒死之前，才在心底发下毒誓－－

她不愿再苟且过日，不再令嫡母随意掌握她的生死，也不会再让嫡姐、庶姐们任意欺凌！

死过一次，她才清楚自己的一世活得如此卑微以及迎合。

尽管她再怎么卑微以及迎合所有人，日子却还是如履薄冰般，好不容易熬出府，进了宫后还有一门死关未能走过。

她带着所有不甘心重生回来了，怎能再重蹈覆彻呢？

「姨娘，妳放心。」她收起了泪水、声音慢慢的不哽咽，反而带着沈稳而明确。「从今日开始，我不会再有委屈、不会再有难过，更不会再自哀自怜，更不会苟且过日。」

既已重回一次，苍天给了她一个机会，未来更不可能浑噩过日，被人拿捏在手里，没了利用价伂还被弃之如敝屣般。

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她更要让今后伤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代价的。

冉姨娘虽见她有些反常，虽平时二人因主母关系而不见亲密，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振作的模样总比起过去唯唯喏喏的样子好上许多，而她的要求也不多，只求主母见女儿平日乖巧，能为庶女的未来许个好婆家，也了却一个做母亲的心事。

☆

她，上官锦珞，醒来了。

这一醒，回到她刚满及笄的时候，同时也恰好遇上她因贪食导致食物中毒，却又莫名高烧不退好些天。

这些天，都是冉姨娘亲自照顾她。

在她记忆的前世里，待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姨娘赶了房内，原因就是怕嫡母生气。

由于生母的出身不高，一出生她就被抱离生母的身边，寄养于嫡母蒋氏名下，虽是抱养嫡母名下，可也是由嫡母安排奶娘照顾，年纪稍大就将她交给一名方嬷嬷看管教养。

在她有记忆以来，已是方嬷嬷在她的身旁教养，而方嬷嬷的态度几乎是冷漠而无视，同时也不断提醒她的出身－－

她的生母冉姨娘原先只是府里的粗使婢女，因老爷一时酒后失态才抬举成通房，直到怀了她，才让府里的老夫人抬举为姨娘。

上官锦珞的亲爹－－上官廷正为嫡长子，在朝为正七品通政使司，府里还有老夫人樊氏，自嫡母蒋氏进门之后，老夫人便将府中的中馈交于蒋氏。

府里还有二房上官廷允、三叔上官廷远。二叔一家子住在府内的南面院子，而三叔因几年外派于通州任职驿丞，一家子也跟着上任离开，一直到她入宫都未见三叔一家人回家。

此时的上官锦珞因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的躺在床蹋上，回想着府里现下的情况。

这一次她并没有将冉姨娘赶离身边，反而是珍惜冉姨娘留在她身边看顾的时间，她记得在她进宫之前没几天，冉姨娘不知为何染病身亡，因此她现在特别珍惜与冉娘姨的相处时光。

嫡母蒋氏平日就表现大度，倒也没有驳回冉姨娘的请求，反而还派了身边的沈嬷嬷送来补身药品，还转达这些天好好照顾她。

这就是她的嫡母，蒋氏。

虽她从小寄养于蒋氏的名下，吃穿用度虽比其他庶女好些，但其实蒋氏并不待见她，除了重要节日会让方嬷嬷带着她前来请安跪礼，其余时间她都是待在房内。

在外人看来，嫡母十分的善待她，从不要求她朝暮请安，也不需要她在旁侍候，但只有她知道，蒋氏当她只是府里养得一只有生命的棋子罢了。

上官锦珞在府里排行第六，嫡长兄上官永泓、嫡长姐上官锦华、嫡三姐上官锦芙，二姨娘华氏所生的庶四姐上官锦珊，三姨娘杜氏所生的庶五兄上官永浩。

二姨娘华氏原先是老夫人房内的大丫鬟，又是家生子，也算是从小与上官廷正一同长大，后来因年纪大了而迟迟未许配出府，最后由老夫人做主许给大老爷当姨娘。

因华氏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与上官廷正也算有些旧情，因此抬举为姨娘后，便常夜宿于华氏的房内。

也因为常夜宿，华氏很快就怀了上官锦珊，这时候蒋氏正好从牙婆手中买下了杜氏，这杜氏年约十六，人长得娇俏艳美，个性又八面玲珑，很快就到主院当差，然而就在华氏有孕之时，上官廷正当然得回正院，这时就遇上了杜氏。

杜氏年纪貌美，那嗓音一出如抹了蜜般的甜美，让上官廷正就注意到她，只是碍于杜氏是正妻的丫头，他也只能多嶕几眼。

在不久之后，不知是不是在杜氏有心的安排之下，夜天夜里杜氏依蒋氏吩咐将夜宵端至书房后，隔天一早，杜氏就被收了房，接着便有庶子上官永浩。

二姨娘华氏是老夫人的人，上官锦珊当然就由华氏养大；三姨娘杜氏被收为房，相信嫡母蒋氏在暗中也有推波助澜，就是为了分出华氏的宠爱。

倒也没想到杜氏肚皮倒是争气，怀了个男婴，但生下男婴的杜氏倒反而收敛许久，在主母的应允之下，亲自抚养庶子。

至于她－－上官锦珞，她的娘亲只是府里的粗使丫头，只因为上官廷正一次贪杯误事，生母才被收为通房，怀了她才被扶为姨娘。

其生母背景无任何依靠，她又寄养于嫡母名下，可嫡母对她不冷不热，也不爱待见她，府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口上虽然喊她六小姐，但只要转过头、背过身又是冷冷的嗤笑。

她重活了一次，这几天府里的关系，似乎看得有些明白了，当然也看清自己的处境原来都是如履薄冰。

「来。」当她努力在脑子整理思绪时，冉姨娘手中正端着粥，舀了一勺吹凉往她唇边凑。「大夫说妳这几天还是得吃点清淡的，我熬了点蛋粥，妳先吃点。吃完之后我再让流玉熬点燕窝牛乳。」

她听话的将碗中的粥一口一口的吃完，最后唇角微微一勾。「姨娘，燕窝牛乳就不用了。」她知道冉姨娘的月例并不多，那燕窝牛乳也许就要用掉姨娘半个月的例钱。

「别担心银子的问题。」冉姨娘毕竟是她的生母，知道女儿的心思，尤其这十几年来女儿刻意的疏离，如今能这么靠近女儿，她十分珍惜二人的相处，想为女儿再多付出一些。

母女连心。她也懂冉姨娘的心思，苍白的小手轻握住冉姨娘的手。「姨娘，别担心我。」她看了看房内没人，目光落在门口那微微一掩门扇，声音稍稍放大些。「这几年寄养在母亲名下，吃穿用度都少不了我的。」

冉姨娘就算在敦厚，见着她眼中那犹豫的目光，她像了然几分，声音也轻了几句。「夫人待妳如己出，姨娘当然是放心不过了。只是妳还是得谨守规矩，别太侍宠而娇。」她不怪女儿之前的疏离，女儿终归寄养在主母名下，生母对女儿而言也只是个姨娘罢了。

听着冉姨娘的话，她没想到生母竟然懂她的弦外之音，于是感激的捏了捏冉姨娘的手。「姨娘，我好得差不多了，妳回去休息后，今日之后没事就不用来我这儿了。」

冉姨娘听了有些落寞，但她还是个知分寸的人，知道这些天能陪在女儿的身旁看顾，已是夫人给的恩宠了。

虽然上官锦珞也舍不得生母，但她不能太贪恋这样的亲情温暖。冉姨娘陪在她的身边，她就会越怀念、越不能自拔这样的温暖。

既然重活了一世，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一一的解开，例如，这一次「贪食」差点让自己的命没，夫人虽然不断把药品往她房内送，但最后却没有彻查到底是哪边的吃食出了问题。

还有她进宫前，一向身体健康的冉姨娘，为何在她进宫的前几天，在一夕之间殁了，可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她见上一面……

在还没有得到答案之前，她决定暂时与冉姨娘先保持距离，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现在的她还是太弱小，无法保护冉姨娘，甚至连自己都会保不住。

首先，她必须先学会坚强、学会眼观八方的察言观色，一步步错开那早已等待她自己跳下的圈套内。

冉姨娘也只是反握她的小手。「也好。」她点了点头。「若有什么缺的，就派琇彤那丫头到我那儿说一声。」

「嗯。」她微微点头，醒来这些天，琇彤那丫头还是如她记忆般，每日到了午初时间就不见踪影，直至接近未时才会端着午膳回来。

以前她总相信琇彤的话，以为是庶女不得宠的身份，所以侍候她的丫鬟每至厨房备膳，总是被厨里的嬷嬷们落下，总要排至最后一个才能领到食盒。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微微一敛双眸，那门外的身影自冉姨娘踏进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紧紧的挨在门边。

「母亲向来待我不薄，哪还有缺什么东西。」尔末，她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声音正好能传至门口。

「都怪我嘴笨。」冉姨娘打了自己嘴巴子一下。「夫人待妳向来甚好，我这还操什么心。」

她笑了笑。「姨娘别担心，我过得很好。」

冉姨娘听了也只能点点头。「粥也喝完了，妳好好歇息、歇息，今日之后……妳可要好好保重，可别再太贪食了。」

「明白了。」她颌首，小手舍不得松开冉姨娘的手，可最后她咬了咬牙，末了才松开手掌。「今日之后，我会过得很好－－」

冉姨娘又与她闲话几句，收拾了食盒后，望了女儿几眼，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的往门口离开。

望着生母的背影，她双排银牙用力的咬着，像是拼了命的将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吞。

确实，从今之后，她要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而那些不想让她好过的人，她也会一一的揪出来，看看到底过去是她的命不好，还是有人不想让她的日子好过！

☆

阵阵檀香白烟，自牡丹镂空盘香盒中袅袅飘出。

自走廊穿过垂花门楼后，上官府主院内的偏厅内，一名年约三十初头、梳着倾髻，髻上有枝金丝嵌红宝石的金簪，上衣以金丝绣成山茶，烟罗紫衣裙将妇人的气质衬得华丽高贵。

斜身半躺于梨花软垫上的妇人，正是上官府的主母－－蒋氏。

她接过身旁丫鬟奉上的六安茶，掀开茶盖轻啜一口，低头同时正好半掩一双细长的凤眼，掩去眸中那精明的厉光。

「六小姐醒来隔天，便将冉姨娘赶回去了。」一抹亮吟的声音自蒋氏的前方传来。「口口都还念着夫人对她的好，还要冉姨娘没事别去找她。」

「喔？」蒋氏听完顿了一下动作，接着盖上茶盖，抬起一双细长凤眼望着琇彤。「珞丫头真这么告诉冉氏？」

「奴婢听得是千真万确。」琇彤用力的点点头。「六小姐还要奴婢来向夫人告罪，生病这些天无法来向夫人请安，还让夫人操心了。」

蒋氏沈吟一声，将茶杯放下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琇彤退下。「这二天请方嬷嬷去照顾六小姐，若缺了什么、需要用什么都让人来禀，妳回去跟六丫头说好生修养，请安不差这一时。」

「喏。」琇彤点点头，收好蒋氏身边大丫鬟的银锞子后，便高兴的离开了。

待琇彤走远后，外头的丫鬟将门掩上，屋内只剩她与贴身丫鬟踏雨，蒋氏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六姐儿是委屈了。」蒋氏出身名门贵族，举手投足全都是华贵之气，与上官府这门亲事若不是当年老太爷许下，怕她今日已是哪家名候伯爵夫人了，嫁到上官家来，确实是低嫁了。

蒋氏出身高门，一嫁进上官府，樊老夫人便早将府里中馈交予她，这些年她的日子还过得舒坦，内宅所有事情全都在她的手中掌握着。

当然，所有的风吹草动也暪不过她。

踏雨是蒋氏从小服侍的丫鬟，忠心不二的已决定终生不嫁，早已请求蒋氏将她留在身边，过些年待沈嬷嬷养老，便让她接掌掌事嬷嬷一职。

「夫人一向善待六小姐，六小姐岂有委屈道理。」踏雨微微一笑，接过蒋氏手中的杯子。

蒋氏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说起来这六丫头在我的面前，倒也乖巧沉默，这些年也没惹出什么大事来……」她沈吟了一下，轻拢了眉尖。「妳说说，这二姐儿怎就容不下她呢？」

踏雨一听，也微微一楞，随即陪上笑容。「夫人也别放在心上了。这别说夫人的府上，在咱奴婢的家里，兄弟姐妹打打闹闹都是平常事。这二小姐也是和六小姐闹着玩的，若不是六小姐自个身贪食，岂会吃坏肚子闹腾，怪不上二小姐的。」

蒋氏的心底早已有个底，在事发之后，待在上官锦珞的身边方嬷嬷回禀，起因是二小姐送来亲自手作甜食，晚上小厨房又加菜一条红烧鲫鱼，上官锦珞吃完之后便开始上吐下泻。

再追查下去，原是二小姐的甜食中加了蜂蜜以及苦杏仁，那蜂蜜与鲫鱼同吃引起中毒，更别说苦杏仁也带着毒性。

若不是上官锦芙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早就狠狠罚上一顿。事后，她安排方嬷嬷将所有的吃食全都处理掉，接着才对外声称是上官锦珞自个身贪吃才造成中毒，至于始作俑者的上官锦芙也被她罚了禁足。

蒋氏双唇轻启又合上，想起长女上官锦华，从小在上官家与蒋家的栽培下成了知书达礼、精通四艺的贵女，如今在京城还颇有盛名。

长女上官锦华拥有一张绝美倾城的容貌，性子也与蒋氏相近，虽性格有些自负骄淡漠，可优点就是她永远都保持最完美的一面。

她爹的官阶虽不高，但她还有外祖父当依靠，且她目光放得特别远，而这几年随着蒋氏递帖登门拜访，早已引起不少皇室偏支的注意。

再想想次女上官锦芙，蒋氏的脑袋二旁就微微作疼，性子急躁不说，还让上官廷正宠骄纵蛮横，原先她以为次女年纪稍大会好些，没想到却变本加厉，还没出息与府里的庶妹摃上了。

摃上的若是华氏的女儿上官锦珊也就罢，但却挑了最软的上官锦珞出气，也好在上官锦珞平日就没几个人关注，发生这事儿也就搁个几天就凉了过去。

「吩咐下去，让二小姐好好待在房里练字。」蒋氏还是得收拾小泼猴，省得到时候又惹出不可收拾的事端来。「这些天她长姐也要相看婚事了，让她这只小猴儿听话些，别再给我惹出事情来。」

「喏。」踏雨福身答是，便又为蒋氏沏了茶。「太太也别与二小姐呕气了，瞧咱们小姐这些天不正乖乖在房内自省了。」

「她若能自省，我也不会那么操心了。」蒋氏摆摆手，示意不接过茶了。「她这个性子都是被宠坏了……唉，罢了。待华姐儿的婚事落定，再让人打听打听，有没有从宫里出来的教引嬷嬷，重新让她学学规矩。」

踏雨笑了笑，接着陪蒋氏说了不少话，好让太太的心里能舒坦些。

至于这件事，见六丫头上官锦珞一如往常将委屈给吞下，蒋氏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罢了。反正还有一口气活着，能堵住众人之口，别将脏水泼往自己亲生女儿身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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